确定了巫族对待巫族战体的态度，方长生已经可以放心的离开。

之所以留下来，绝对不是为了骗灵石。

方长生拿自己的良心保证。

注意，绝对不是他没良心，可以瞎保证。

现在的巫族确实有点问题，连培养巫族战体都不敢拿到明面上，怕这个怕哪个的，跟软蛋似的，这还像是巫族吗？

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多少年，巫族便空有巫族的名头。

名存实亡。

而这一点，是巫族诸多首领的著作之中，没有提到的，他们都沉浸在学习人族权谋，摆脱了憨憨之实的喜悦之中。

最终只能成为下一個仙道道宗，拿什么来养他家郭凝如呢？

养肯定是会养的，但大概见事不可为，就会及时止损，放弃培养巫族战体，比仙道道宗的下场会好一些，但也会彻底失去镇守一颗星辰的机会。

于郭凝如，于巫族，都不是一件好事。

方长生和善的笑着。

来吧，送上灵石来，老道给你们指条明路。

一众巫族首领已经信服了“算中神”，正老老实实的正襟危坐，像是聆听先生讲课的孩童。

见方长生一言不发，依然由后土部落首领总领发言。

“老道长，还请开口。”

关于灵石的事，你们是半点不提啊，之前的机灵劲呢？

但方长生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开口吃了一口肉，又喝了一口酒。

“酒肉不错，你们有心了。”

“……”

我们是这个意思吗？

“老道长，还请你为我们解惑。”

方长生走到窗边。

“你们跟老道往这看。”

调动灵力沟通水行大道，在天空中凝聚出了一朵方正的白云来。

“老道长这是何意？”

“你们看天上的云彩，像不像灵石？”

“像。老道长的意思是，导致我们灭亡的会是灵石，这也就是说，老道长认为我们决定培养巫族战体是错误的路，认为我们会步仙道道宗的后尘。”

一个高大的老头自语出声，身边的首领们跟着点头。

“……”

你们真是一群大机灵鬼。

方长生怀疑他们是故意的，就是想白嫖，这又不是无脑文，哪可能突然降智的这么厉害。

只好临时将白云改成三个字“一千万”。

“你们再看。”

“万千一，老道长的意思是，我们培养成巫族战体的机会，只有万千分之一吗？这确实会拖垮我们巫族。”

读书人从右往左读。

没毛病。

方长生拳头有些按捺不住了，但瞅着诸多巫族首领的体型。

算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你我本无缘。”

众巫族首领皱了皱眉，还是先前的老头最先开口。

“老道长这个上联出的妙啊！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暗含玄机，‘你我’指的是老道长和我们，事情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直接打破了对联与现实之间的壁垒，妙，实在是妙，若是让老夫来对下联，老夫对‘来去应有份’。”

“不好不好，不工整，还是让我来试一试，我对‘巫人原有情’。”

“不对不对，老道长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出此上联，必然暗含了我们正在走的错路，但在下读书不过三千载，实在是太过愚钝，只能勉强对‘巫人应无仙’，这里的‘仙’指的就是‘仙体’，诸位见笑。”

“……”

都他妈的什么玩意，去你妈的个小鸡腿的。

灵石，方长生是必须要拿到手的。

不是为了把巫族往死里坑，而是要拿灵石给郭凝如买丹药。

还不知道要在这个时代呆多少年，总不能让郭凝如浪费穿越时光的机会。

他倒是可以用“算中神”的身份去赚，但没有个势力背景，风险还是蛮大的，一旦暴露境界不济，就会变成九九峰上的小鸦仙，即便他有“帝符”也不一定有用，最多待遇好一些。

严格说起来，巫族的灵石并没有消失，只是提前转移到他们要培养的巫族战体身上。

方长生准备掀桌子了。

“愚蠢，实在是太过愚蠢，你们是巫族，为何脑袋中要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巫族是这个样子的吗？让你们看白云，以及老道出的上联，呸，出什么上联，以及老道说的那句话，绝对不是提醒你们赶快拿一千万下品灵石给我，就是为了确定你们的思想。”

“你们给不给老道一千万下品灵石，老道该说的还是会说的，一千万下品灵石毕竟不是小数目，而老道又向来心善。”

“既然这样，行吧，一千万下品灵石的事情稍后再说，毕竟，一千万下品灵石的事情比起你们巫族的事情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千万下品灵石对于老道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老道向来也是不缺灵石的。”

傻眼了吧，傻大个们。

不和你们玩了，你们可以装傻，但道爷有掀桌子的本事。

“啊，是我等疏忽了。”

巫族首领们面面相觑之后，极不情愿的恍然大悟，又极不情愿的凑到了一起，撺掇其他人多出一些灵石。

足足半个多时辰，才凑够了一千万颗下品灵石。

方长生看在眼里，眼中的震惊根本掩饰不住。

我只是觉得你们在装傻，你们果然在装傻是吧！

你们对得起你们的身材和长相吗？对得起你们的种族吗？

心中十分担忧，他家郭凝如傻乎乎的，能应付的过来这群老阴比吗？

不行，等下得给他们提个醒。

方长生坐回长桌后，一个储物袋飘落在桌上。

打开后神识扫过，一颗不少。

特意检查，并不是他信不过巫族，只是信不过眼前这些老阴比。

“唉，老道说了，不在乎区区一千万颗下品灵石，你们还非得给我凑齐，真拿你们没办法。”

巫族首领们都笑了起来。

笑容一点不僵硬，真的，方长生也绝对没有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

“还请老道长为我们解惑。”

“你们选择培养巫族战体，是正确的，你们的路错了，并未错在这里。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是什么种族？”

“巫族。”

“你们觉得巫族应当是什么样的？”

“我们是什么样的，巫族就是什么样的。”

“错。巫族应该是什么样，你们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可莫要弄错了这因果关系。”

众巫族首领开始争先发言。

意思都很明确。

巫族应该随着时代改变，现在正在往好的方向转变，过往的巫族很好，但现在的巫族是更好的巫族。

这些人嗓门极大，方长生脑瓜子嗡嗡的，取出一块灵石，在桌子上拍打着。

“肃静！”

一指后土部落首领。

“后领，还是由你总领发言。”

这人是个女子，声音好听，不震脑瓜子。

“老道长，我不叫后领，我继承为部落首领，是新一任的后土，你可以称呼莪为后土。老道长，你认为我们学习人族的学问，是错误的？”

方长生摇头。

“学问本身是没有对错的，错的是你们太过愚钝，却还要自作聪明。”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读过几千年书，就要学着人族玩弄权谋。”

“你们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秘密培养巫族战体，放在人族身上，这没有错，但放在你们身上，这就是最大的错。”

“你们这是怕了，心中有了畏惧。”

“巫族生来不敬天地，不拜鬼神。盘古老大，你们老二，天老三，地老四，妖老五。”

“你们可还记得斩开混沌撑起天地的盘古，可还记得撞断不周山的共工，可还记得追逐太阳的夸父，可还记得一箭九连的后裔，可还记得鏖战黄帝的蚩尤？”

“他们若是在天有灵，面上定然无光。”

“现在你们还记得自己是巫族，但千年后，万年后，你们还能记得巫族的根，巫族的意吗？”

“你们还是你们吗？”

很快，方长生就要后悔选择后土当做发言人。

女人是能讲道理的吗？

“老道长，此言差矣。我巫族曾是天地霸主，却落得如今下场。而女娲娘娘抟土造人，初始的人族弱的可怜，他们却能成为天地间新的霸主。靠的是什么？就是权谋。”

“我们只要记得我们是巫族，我们就永远是巫族，而我们巫族向人族靠拢，才能更加的昌盛不衰。”

巫族首领们纷纷竖起大拇指。

方长生还能怕了她。

历史证明，他才是胜利者。

从师父给出的资料中，他看到了这个时间段前后巫族的变化，原本的巫族韬光养晦，在这之后就重新露出了锋芒来。

“这么多年来，巫族没有出现一个足以镇守一颗星辰的强者，真的是因为灵根限制了你们吗？”

“是的。”

“不，是因为你们早就失去了巫族的强者之心、无敌之意。”

“老道长，后某不敢苟同，我们即便有强者之心、无敌之意，该打不破灵根的桎梏，还是打不破灵根的禁锢。”

大拇指，一堆。

“小聪明，这个交给时间来验证吧，但你们想要暗中培养巫族战体，真的是担心巫族战体被暗害吗？”

“是的。”

“老道看来，未必吧！你们只是为自己留好了，巫族战体培养不成后，随时放弃的退路。”

可恶，竟然被他说中了！

巫族首领们并不觉得这是错误的，明知不可为而为知，仙道道宗也，下场极惨。

有所不为，方有所为，这才是人族的道理。

他们的选择是。

吁！

后土开口。

“这难道也是错的吗？”

大拇指，一堆。

“你们不想要一个足以镇守一颗星辰的强者了吗？”

吁！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大拇指，一堆。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吁！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大拇指，一堆。

方长生被“吁”声弄得心烦，你们搁着听相声呢？

巫族首领们闪闪发光的智慧，用错地方了啊。

方长生觉得事情棘手起来了，但没有畏惧，反而兽血沸腾，好久没有遇到这样有挑战的事情了。

“你们十分擅长搭建房屋吧？”

“老道长此言何意。”

“老道观你十分擅长抬杠。”

“不，这是闪闪发光的智慧。”

“那你说说看，为何你们对‘华夏民族’的认同感，比人族修仙者还要高。”

“我们热爱和平，深爱着脚下的大地。而你们人族修仙者，因为拥有的太过轻易，并不会珍惜。”

“不，你们在害怕，害怕你们再以巫族自居，会引起三皇五帝的忌惮。”

可恶，竟然又被他说中了！

巫族首领们觉得，他们是识时务者，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是的，我们珍惜现在得来不易的和平，不想因为三皇五帝的忌惮，而让我们陷入战争之中。”

后土说着，反将一军。

“所以，若是按照老道长所说，我们重新找回巫族最初的状态，才真的会让巫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有着灭族之危。”

掌声如雷。

夹杂着不知道哪些狗贼的口哨声。

方长生嗤笑出声。

“你们未免太过高看了自己，也太过小瞧了三皇五帝。”

“没有啊，老道长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小瞧三皇五帝了？”

“别打岔，听老道说完。他们南征北战，带领人族从微末走向崛起，凭的是他们实力强吗？”

“是，确实是如此。”后土捂了捂嘴：“好，我不说话。”

“世间强者多如过江之鲤，为何最后是他们八个？”

“因为人族的权谋。”后土又捂了捂嘴，但觉得不太可靠，直接以法术封住了嘴。

“不，是因为他们有大勇气、大魄力、大毅力，非常人所能及。”

但是，谁又能想到呢，这一任后土还会腹语。

方长生直接拿盘子砸了过去。

若不是担心周围的巫族首领拉偏架，说什么也要教给她“一只巴掌拍得响”的大道理。

有两个巫族首领已经出现在方长生身边，按着方长生的手：“老道长，消消气，别和她个女流之辈一般见识。”

“滚。”

“得嘞。”

方长生深吸一口气，继续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