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儿的伶牙俐齿,于谦还是败下阵来了,
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满脸幸福的吃着饭菜,那一小盆里有菜有肉,这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丰富了。
于琼英又从篮子里面拿出一个水壶,放到自己的父亲面前,
“爹爹,这是米酒,你喝吧。”
看着这壶米酒,于谦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真是米酒?今天怎么让喝了?这可不容易啊……”
于琼英没好气的道:“娘亲说喝点可以解乏,特意让我送过来的,不过先说好了,就这一次!”
“女儿……”
于谦满脸无奈的说道:“米酒不是酒,喝不醉的,你什么时候见人喝米酒喝醉的?平常喝一点儿无所谓,就不用那么限制了吧?”
“不行!”
于琼英断然拒绝道:“米酒喝多了也照样会喝醉,别以为我不知道,家里的米酒都是我管着的,爹爹您就别多想了!”
“一次一杯就行,这是我带的还多呢!”
“……”
于谦顿时有些无语凝咽的感觉……
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继续干饭。
朱祁钰坐在一旁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好笑。
这于谦还真是个女儿奴啊!
历史上,自从于琼英嫁给朱骥后,于谦心生思念而作《忆琼英》,
“琼英一别已三年,梦里常看在膝前。婉娩性情端可爱,娇痴态度亦堪怜。”
“诵诗未解知音节,索果惟应破俸钱。白发双亲在堂上,关心为尔更凄然。”
前半段把女儿的娇憨可爱、父女之间的温情写的淋漓尽致,
后半段就等于说,女儿啊快回来吧,你已经三年没回家了,我和你娘想的夜里梦到你,想的头发都白了,
心里拔拔的凉,
凄凉的很啊……
能够想女儿想到写诗的地步,可见对女儿的喜爱程度,
铁面无私的忠臣,也有柔情爱女的一面。
趁着于谦低头吃饭的功夫,朱祁钰又把眼睛飘向了于琼英,
感受到他那炽热的目光,于琼英不由得双霞微红,连忙把眼睛转到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嗯,英姿飒爽中,还真是有几分娇憨之态……
察觉于谦抬头,朱祁钰赶紧把目光转到大堂的其他地方……
这才堪堪躲过于谦那警惕的眼神,
好险!
可是等于谦低头干饭,朱祁钰又把目光投了过去。
被一个男子这样盯着看,于琼英本来还觉得难为情,毕竟是个青春少女嘛,
可被看得多了,也顿时让她生出几分羞恼!
登徒子!
还看!
当即目光也不再躲闪,反而迎着朱祁钰看了过去!
尽管心里面扑通扑通乱跳、极其慌张,可始终没有离开视线,
就这么与他对视!
可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朱祁钰见了,心里也立时觉得好笑,
这姑娘还真是……可爱。
面对反击的目光,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认输呢!
所以一直盯着她看,嘴角还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一笑,登时让于琼英觉得自己被人瞧不起了,因此银牙一咬,冲着他就翻了一个白眼!
“郕王殿下?”
听到于谦提醒的声音,
朱祁钰立即点头道:“你们这兵部大堂布置得不错,干净整洁,井然有序,不错,不错……”
“殿下谬赞了……”
于谦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又朝自己的女儿望去,
于琼英早已反应过来,脸色平静的整理着篮子里的盖布,把它叠的整整齐齐……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多想了?
于谦摇摇头,把心里的危险感觉暂时放在一边。
“殿下,守卫京城需要启用的武将,微臣写了一份名单,请殿下过目。”
说着从一旁拿出一份名单交给朱祁钰。
看着这份名单,朱祁钰连连点头,这上面的很多人都是自己方才和他谈过的,
用起来自然没有问题。
可是当他看到一个名字的时候,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于部堂,石亨的名字为何列在上面?”
石亨,那可是发动夺门之变的元凶之一!可以说是当时的武将之首!
“石亨和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监军郭敬等大战于阳和口,师无纪律,全军覆败,致使宋、朱二人阵亡,
他却单骑一人跑回来,如此败军之将,逃跑之将,如何能担当大任!”
于谦说道:“殿下,先大举进攻大同,石亨他们手中的兵力本来就少,不足以抵抗,又有太监郭敬从中作梗,这才导致兵败,
究其原因,此次兵败并非全是石亨之过。”
朱祁钰道:“可他身为领兵将军,此番兵败他责无旁贷!现在他在什么地方?”
“回禀殿下,石亨逃回来之后,就被朝廷下在狱中……”
“既然下狱了,就让他在狱里面待着吧!”
“殿下……”
于谦能够感受到他的抗拒和心理的厌恶,或许不仅因为石亨兵败……
“殿下,石亨乃是一员骁勇战将,有勇有谋,是现在大明为数不多的将才,守卫京城,击败瓦剌兵马,需要这样的悍将啊……”
于谦说道:“就算他明白有罪,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也可以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戴罪立功,等打败了瓦剌兵马,再论功过不迟。”
朱祁钰眉头紧皱道:“于部堂,难道出了石亨,大明就没有别的将近了吗?没有他,这京城就守不住了吗!”
“石亨兵败,害得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惨死战场,还有那么多兵马全军覆没,他一个人逃回来,简直该死!”
“殿下,石亨还有用处啊……”
接着于谦就苦口婆心的劝说了起来,那历数石亨的战绩,还有他领兵作战的能力,
一再想让朱祁钰同意启用石亨。
朱祁钰知道,自己作为监国亲王,虽说在朝堂上宣布担任总兵官一职,
可在群臣眼里,不过就是个象征罢了。
他们是不可能让自己全权掌握兵马大权的。
而启用石亨这位悍将,那也是于谦和王直、陈循等人商议决定的,
自己就算不同意,基本也改变不了……
既然不能一下子把石亨弄死,也改变不了朝廷决议,那就要尽可能的为自己换取利益……
朱祁钰脸上的抗拒之色越来越大,眉头也越皱越深,
既然要演,就演得像一些!
挥手对于谦说道:“于部堂,这个再议吧,让石亨这个罪臣掌管五军大营,还要给他升官,本王说什么也难以答应!”
“殿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于部堂不必再劝!”
朱祁钰顿了顿说道:“倒是有一件事,本王想合于部堂商议一二。”
“殿下请讲。”
于谦无奈,也只好暂时搁下。
朱祁钰扫了一眼兵部大堂道:“于部堂知道本王为何这么晚了还来兵部吗?”
看着于谦,朱祁钰道:“有声音说于部堂被本王任命为守卫京城总指挥以后,就把兵部作为自己大帐,独断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