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于谦和王直、陈循几位朝臣就来到了朱祁钰的王府。
虽然行了礼,可朱祁钰却看出来她们两位并不乐意。
应该是于谦已经把这里面的“交易”告诉了他们,为了启用石亨这员悍将,也不得不从。
王府的前厅大堂里,朱祁钰命人摆放了一张巨大的桌子,两旁还有几张小桌,
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就是为了方便他们办公。
过不多时,一些官员也陆续来到,按照于谦等人的安排汇报各项工作,以便他们掌握京城状况。
之后向朱祁钰道:“殿下,瓦剌兵马若是南下,那么山西河北等地的民众,就会受到他们骑兵的烧杀劫掠,
朝廷应当传檄京城周围的州县和山西、河北等地民众,让他们拿起武器,抓住机会打击瓦剌军队,以图自保。”
“同时瓦剌兵败之时,这些百姓也可以趁机断其后路……”
“不管怎样,都不能任人宰割!”
对于于谦的提议,朱祁钰自然十分赞同。
处在战争范围内的百姓,是受伤最深的……
若是能够把他们武装起来自然极好。
接下来于谦询问城中状况,
五城兵马司指挥时回答道:“回禀殿下,于大人,眼下五城兵马司已经把全城戒严,也张贴了告示,嘱咐官民百姓安居家中,无事切勿外出。”
“另外我们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也分了班次,在城中昼夜都有人巡逻,以确保不让宵小之徒生事,以保京城安稳。”
于谦坐在椅子上问道:“可有趁机作奸犯科、偷盗抢掠之徒?”
指挥使回答道:“有几个,不过都被我们按住,关了起来,请大人放心。”
“如此就好……”
于谦的话刚一落音,就听见堂外有些许嘈杂的声音,这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现在人心惶惶难以安定,官员们这般嘈杂,岂不更增添百姓中的紧张情绪?
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坐在首位的朱祁钰。
你让我等在王府处理公务,为何还有这些打扰声音?
于谦的目光,让朱祁钰脸上有些许难堪,这是在质问自己呀!
“成敬,外面怎么回事,何人在此喧哗?”
此时成敬正从外面走来,闻言急忙行礼道:“回禀殿下,是各部的一些官吏,他们……”
还没有等成敬把话说完,七八个官员就穿过山墙来到殿前,
每个官员脸上,都写满了不悦。
兵科给事中王华皱着眉头质问道:“于大人,我等本来要去武英殿处理公务,为何你挪到了殿下的王府?这是何道理?”
于谦原本是兵部侍郎,王华身为兵科给事中多次找他的茬儿,与他为难,
若是别人忍一忍也就算了,
但是于谦可是敢硬刚汉王朱高煦的人物,面对这样的挑衅,又岂会把他放在眼里,
便说他无理取闹,故意难为。
王华仗着自己的官职,即便是为了脸面,哪里肯善罢甘休,
这一来二去,二人的就结梁子就结下了。
“你是何人?”朱祁钰问道。
“下官兵科给事中王华……”
朱祁钰不等他往下说,就冷哼一声道:“你还认得本王啊,那为何不行礼?难道这就是你兵科的礼数?”
王华的脸上顿时难看了起来,只拱手道:“下官因为国事心中焦急,一时疏忽,请殿下恕罪。”
自己虽然是监国,他们可在他们眼里,还是毫无地位!
如此无理,被自己抓住了,还能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偏偏自己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真是令人气恼!
“宫中来往多有不便,且军情紧急,一起的政令,必须立刻通禀传达,所以本王就把指挥作战之地搬到了这里。”
“殿下,此举不妥!”
王华立即硬着脖子道:“殿下的王府乃是私宅,指挥作战乃是公事,岂能如此公私不分,是非不明。”
“请殿下按照朝廷体制,移到他处!”
又转向于谦等人道:“于大人,王大人,你们身为朝廷重臣,岂会不知朝廷体统,此非朝廷庙堂,也非官府衙门!”
“你们这么做是何居心?”
于谦站起身来,不客气的说道:“如今战事紧急,事急从权,没有什么不妥的,你若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替民夫多搬几块城砖!”
“于谦!你狂妄!”
王华指着他喝道:“你是大明的朝臣,皇上的臣子,居然来到亲王府邸,你想要干什么!”
“简直居心叵测!”
在他身后几人,纷纷开也纷纷开口道:“是啊,此举确实不妥,还是转到武英殿的好……”
“即使宫中不便,朝廷还有六部衙门,怎么就非得到王府里……”
“于谦这么做,如何让人不多想……”
朱祁钰看着这几人七嘴八舌的在那里议论,心中立刻就明白了,
肯定有人在背后挑事!
在守卫京城的关键时候,就算其他人觉得不妥,可是看到于谦王直等人都在此处,也就不再多说了,
毕竟,这是小节……
可这几个人偏偏上纲上线,指责于谦的居心……
还别说他们所指责的,正事朱祁钰所希望看到的!
他巴不得于谦等人死心塌地地倒向自己!
朱祁钰正想起身呵斥,突然看到礼部尚书胡濙(yíng)走过山墙,
应该是看到了这几个朝臣的发难,所以赶紧转身,准备折返而去。
好不容易来了,朱祁钰哪肯放他离开!
退走,就说明他与此事无关。
于是高声喊道:“胡部堂,他们如此指责朝廷重臣,你怎么看?”
胡濙不得已,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心里苦涩不已……
我真的不想趟浑水呀……
作为五朝老臣,官场常青藤,保命老狐狸,
胡潆的绝招就是不掺合权利斗争。
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症结所在,便道:“都是为着守卫京城,都好,都好……”
老狐狸,又在和稀泥!
朱祁钰暗骂一声,皱眉道:“胡先生,此时全力守城,击败瓦剌兵马才是第一要紧之事,胡先生认同否?”
胡濙虽然处事圆滑,可也不是不知道轻重,
被咬咬牙说道:“殿下说的是,现在不是拘泥的时候,朝廷有这么多重要之事……”
“胡部堂此言差矣……”
山墙外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