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青雨渐渐停了,瓦解的妖域让被分割的细碎月光再次落下。
剪发狐狼狈不堪的瘫倒在地上,连妖身都无法维持,转变为妇人模样,一身白裙被血水浸透,正虚弱的哀嚎着。
青伞女从树顶向前走了一步,青伞靠在肩上,慢慢悠悠的飘落在地,将青伞放下。
同时,
雨水顺着伞面聚集在伞尖,扩充增长,凝结成一道翡翠色的圆锥形矛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捅出。
剪发狐目光绝望的朝后挪动身体,拖着染血的衣裙。
陆月儿仿佛看见了剪发狐被刺穿的模样,忍不住朝徐长青低声讲道:“不能杀了这妖怪,要活捉她才行,我们要交给镇妖司处理。”
虽然这家伙已经对他们动手,威胁到两人的性命,有了拔除的理由。
可是,这次事情的关键在于弄清真相。
不过他们显然是没有活捉的机会了。
剪发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凶狠,拿起幻化出的巨剪准备朝脖颈刺去。
“等等!”
下一刻,
光,白炽的光,刺眼至极的光,犹如电蟒的白光穿过山间,在徐长青的眼前将剪发狐给带走了。
即使他试图看清,拼命的将眼皮向外剥开,可依然没有捕捉到刚才的残影。
残影?
他只看见了剪发狐在离开之前,白色的裙摆飘荡了一下,血迹依然停留在草地,兴许少了几滴。
陆月儿眨了眨眼,歪头问道:“刚才...是我眼花了吗?”
“有一只狐狸带走了剪发狐,嗯,我追不上她。”
青伞女淡淡的甩出这句话,旋即眼神一变,恢复至沈初白懵懂茫然的样子。
这里不愧是狐儿山,狐妖成堆了。
至于刚才的妖怪实力如何,根据青伞女委婉的描述,起码是跟她一个层次的妖怪了。
区区一个小临安,竟然存在这么多大妖。
当然,也有可能这些妖怪本就存在于人世中,只是常人难以发现,而忽略。
或者说...人间,本就是“镇压”妖怪的最后一重手段。
徐长青叹了口气,抖了抖衣袍上的尘土,随意揣测道:“刚才来的狐妖会是狐三太爷吗?”
陆月儿紧绷的娇躯放松下来,挽起一缕发丝说道:“我觉得...狐三太爷不敢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情,怕是其他的狐妖,对了!”
“沈大小姐...呸,她这个女妖精怎么会如此厉害?!”
沈初白虽然是正常的人形,可刚才的妖域,以及自身散发的妖气赫然暴露了妖怪的身份。
倒也不必刻意隐瞒,反正横竖就是个“限制级”妖怪,令人悲哀的是限制级妖怪有相当一部分无法限制,例如狐三太爷这种化形期大妖。
再说青伞女从未害过人,嗯...
徐长青不敢保证她以前是否做过坏事,但现在再做个好人,或是好妖,为时不晚。
询问沈初白的意愿后,简单与陆月儿讲述青伞女的来头,令她大惊失色。
无非是惊讶世间竟然会存在一体双魂的情况,人和妖竟然能够共存?
惊讶之余,不免产生了些许同情与怜悯。
“好吧,今晚就暂时如此,关于青伞女以及山蜘蛛的事情,我会替你们保密的。”陆月儿信誓旦旦的说道,把玩了一下沈初白递给她的青伞,忽的缩回手指。
“喂,这伞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原来那青色油纸伞突然变成了一支荷叶,茎上布满了锋利的倒刺。
沈初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调笑,淡定的接过所谓的荷叶。
陆月儿微微蹙眉,再一看,仍是青伞的模样,不由恼羞成怒道:“你耍我?”
大抵是青伞女在寻她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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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徐府,站在廊桥上的徐长青侧身望向堂下的幽绿双眼,在一片漆黑中显得格外耀眼。
这次除妖他没有让小桔跟随,无非是怕它出现意外。
徐长青顺着廊桥走入庭院。
彼时,小桔的两条尾巴稍稍摆动,纵身一跃扑了上来,落在他的肩上。
“徐先生,你身上有其他妖怪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徐长青抬起手臂用力闻了几下,困惑道:“奇怪,我怎么没有闻到你说的味道。”
转念一想,怕不是染上了山蜘蛛的味道,而蜘蛛身上的味道他发觉不了也很正常,嗅觉没有小桔这般灵敏。
月光下,徐长青熟练的步入了庖厨内。
在罩笼下摆放着一个瓷碗装着的梅花汤饼,还有一盘薄薄的云片糕,一打开罩笼,糕点的香甜味就往外涌去,在夜里格外的勾人胃口。
看样子是徐南春的手笔。
徐长青这般想道,随后端起梅花汤饼和云片糕,回到了庭下。
此刻,夜里的风吹动了庭院里的桔树,安静到能清晰的听见树叶沙沙的响声,那颗躁动的心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徐长青用勺子挖了一口梅花汤饼,难以形容这股味道,约莫是鲜香中带着浓郁的香甜。
这梅花不过是用梅花瓣和面粉混合,按照模具制成,重点在这口汤。
必须是熬的上等鸡汤,鲜美可口。
同时可甜可咸,汤里可以加些蜂蜜、冰糖,亦或是粗盐之类的。
显然,徐南春是甜派的做法了。
云片糕一块很薄,吃起来口感酥软,令人欲罢不能,徐长青与小桔分食之后,手持白瓷碗,抿着里面的汤水。
与此同时,这一夜除妖科的人也正式开始拔除尘冢怪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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