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了。”

旧颜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滩虫子，怯生生对着白落道。

白落则手指轻敲起桌面，若有所思。

如果说之前的经历，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怪异的话，那么小胖子的出现和攀附，无疑让他稍稍回复了些信心。

这个世界的人情世故总归还算是正常的。

起码自己在他们眼里，依旧算是可以拉拢培养的天才。

那么主动权就还在自己的手上。

虫群现在还没有地方可放，而且它们像是会读心似的，但凡白落有一丝想动它们的念头，它们的倒刺就会死死锁定在自己的肺上。

这个原理白落现在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

看来想彻底解决这些虫子，也是需要时日了。

目前而言，这些虫群对于白落来说也有大用，起码在自己有足够的力量之前，并不能摈弃它们的作用。

更何况只要自己心里没有那些除虫的念头，这些小东西还是蛮听话的。

“吐干净了？”老黄笑眯眯进了白落的房间。

“是……一点没剩下。”

“吐得干净点好，那些玩意可不太适合你的身体。”

老黄说的有些模糊，白落只是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什么意思？

这饭菜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听说你还在沈剑仙面前留下了这把剑？”老黄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让白落愈发觉得不太对劲。

“的确是有这件事，但我真觉得这把剑还可以。”

这句话白落也是真心的，所以显得格外坦荡。

“齐剑心让我带给你的，说是宗门每月都会发放的补贴。”

一个袋子被老黄放在桌上，不用想也知道，这里边装的十有八九也就是灵石了。

“我看你还在练着御剑，这不，给你拿了两本道法，你自己看着弄弄。”

“老黄……你一天天还挺忙的啊……”白落不由得虚着眼吐槽道。

捡起来一看，书名分别是《剑道入门基础》和《剑法入门基础》。

“嚯……”白落有种看见前世的《五三》的感觉。

“凑合看吧，你吸收的剑丸颜色本来就驳杂，这段时间，更应该决定活金属性的分布和取舍。”

谢过老黄之后，听着脚步逐渐远去，白落不由得松了口气。

颜色驳杂么？

不过白落的确要想个法子来，这些虫群现如今都安分着，但是喂养它们的时候，没被喂到的会明显展现出敌意与战意。

这些虫子的脾气都暴躁，换个别人吸收这剑丸，此刻估计脑浆子都被打出来了。

白落现在是有旧颜帮着，这才能将各类不同颜色的虫群给稳住，一旦资源匮乏，虫群们饿极了，这免除的代价会不会卷土重来才是最为重要的。

“公子……”旧颜估摸着老黄走远了，这才怯怯开口道。

“有事就说。”白落思虑被打断，倒也不怎么在意。

“为何要留奴婢一命？公子的师尊所言不虚，更何况……”

旧颜的自己称呼已经降为了奴婢，从她低垂眉眼的样貌来看，的确像是臣服了。

但她同时也是个川剧变脸达人，真正要掌握她的心情，就要看剑身。

目前的剑身一动不动，只是发出轻轻的嗡鸣。

白落无奈地笑了笑。

“旧颜啊……我猜你前几任主人，使用你的原因，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目的外，就是看中你的实力品阶？”

这点倒也不奇怪，这把剑的一边剑身受损，神通持续时间也不长。

作为过渡使用倒是不错，但是一旦真有了把同品阶无损灵剑，放弃这把当然也是理所当然。

旧颜低头不语。

剑身则是微微颤抖着，却也依旧一动不动。

“所见的丑恶多了，剑主也只是把你当工具，出现这种心态，倒也不算奇怪。”

这点来看，倒是和前世白落遇见的那些恶心事差不了多少……

白落翻开那本《剑道基础入门》，继续道：“你没有机会，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什么什么样。”

“当然了，我现在估计也找不到比你品阶更好的剑了，这也是实话。”

“擦？御剑飞行在这么后边呢？”

白落有点傻眼，剑阁在如此偏远的地方，不说在尘云剑宗这连绵群山的边缘吧，多少也能算是个七八九环了。

这要一趟趟都是搭老黄顺风车，或者自己走过去，那白落也不用干其他事，只用走路和吐就完了。

旧颜则是一阵目光闪烁，之后再度缓缓开口：“可是……”

“没有可是。”白落打断道。“我不觉得你剑身有缺陷，哪怕真的是缺陷，这缺陷也导致了你比新妆的品阶更高不是么？”

这句也是大实话，新妆和旧颜几乎是两个极端。

新妆在自己手中也好，在罗威那粗汉手上也罢，都是安安静静，任人使用的模样。

甚至白落可以确定，剑阁当中纵横的剑气，没有新妆的一份。

旧颜则是性格千变万化，没有固定的一套模式，白落估计都是借鉴的别人的性格。

发起狠时能用剑刃抵着自己的脖子，乖巧起来的时候又是和新妆没什么两样。

“再说了，我那师尊说的，又不一定就是对的。”

白落随口说着，旧颜的剑身却是缓缓升到了半空当中。

本来平静的房间，此刻却被剑气搅动起一阵漩涡。

【灵剑品阶提升至大成！】

【代价：无！】

“听了公子一言，才知道之前庸庸碌碌，活出的都是别人的模样。”

旧颜的容貌也不再发生变化，她目光灼灼地瞧着白落。

“愿听公子一切差遣！”

白落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代价？

剑阁当中，群剑嗡鸣之声不绝于耳，剑气几乎要掀开房顶，去往天外。

直到楼上传来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剑阁中才重新恢复平静。

两行血泪从旧颜的剑柄上缓缓淌下，直至剑尖。

白落这才从窒息感中恢复了些许，刚刚肺里的虫群都在哀嚎，外边的剑气又给他身上加了几道划伤。

内外的疼痛煎熬，直到这一刻才烟消云散。

“呼……”白落长出了一口气。

身在这方世界修仙，真的是一个大错特错的选择。

哪怕自己只是做个凡世间的神医，帮人看看病号号脉，也比在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强。

可路已经走上去了，没有后悔的余地。

自己只得杀出条血路来，才能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