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望了望一边擦嘴角的水,一边局促咳嗽的子桓,仿佛明白了什么,愤愤道:“好呀子桓!你算计哥哥我是不是?!”
“你是不是就等哥哥说两千车!”
子桓抹了抹喷出嘴角的水,望着一脸无辜的曹真,是真想笑。
但是一笑吧,这算计的罪名就坐实了,擦干净嘴巴认真道:“我刚刚真没想马蹄铁的事,我在想饮马长城窟!是你自报的两千车不是?”
曹真听子桓说完,足足愣了一分钟,突然猛手一拍,他手里的头盔就把土地砸出一个坑来。
他的眼眉已经拧成一团麻花,手上青筋蹦跳,嘴里发出老虎一般的闷哼声,许久才道:“你真的没算计哥哥?”
如果他再用力捏下去,他手里的头盔就要被他捏扁了。
子桓缓缓伸手去用力接住头盔,温言道:“小弟哪敢算计兄长?!兄长若觉得两千车很亏!我把兄长调来的所有军卒都给配上马蹄铁和马镫就是!”
曹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重锤了一下子桓肩膀道:“好兄弟!够爽快!修完房子我就让他们一批一批都过来装上!这样我回到主帅那里也才不失面子!”
子桓说的是给过来修沟渠的五千军卒全装上马铁蹄和马镫,并没有说虎豹营全部
娘的,跟爽快之人说话就是这样,你可以跟他不客气,但是他跟你更是一点都不客气!
两万虎豹骑全都装上马蹄铁和马镫,这是都要子桓出了!
子桓忙拍拍曹真道:“等等,小弟说的是来修沟渠的五千?不是整个虎豹营!”
“这有区别吗?”曹真一脸不解道。
“有区别!区别大了!五千匹马的马蹄铁和马镫,两千车梁米你赚了!是小弟孝敬兄长的!但是两万虎豹营的马铁蹄和马镫,完全不是小弟能承受得了的!”
曹真白了一眼子桓,不屑道:“嗨,我看再来一个虎豹营你都承受得了!说吧,什么条件?”
见曹真终于开窍了,子桓咧嘴道:“六千车,梁米和豆子都行!保管全做好!”
“娘的,六千车,加上草料,够两万匹马吃两个月了!”曹真摸着他那没毛的下巴道。
再有六千车,子桓就能让这几万人接上新粮食了。
“放心吧,除了明年宛城征张绣,半年内绝对无战事!秋天立马就还给你六千车,等于是马蹄铁马镫白送!”
曹真一脸狐疑,反问道:“那万一你要种不出粮食来咋整?”
他说的这个风险不是没有,但是子桓估算过,很比如发生蝗灾,但是蝗灾是干旱才有的,且蝗虫怕火,他们的天敌是鸭子。
子桓已经准备好,开春就要养数十万只鸡鸭子,第一波生出的蛋,全都孵出来!
珠三角地区就做过实验,2000只鸭子就能把4000亩地里的蝗虫吃得干干净净!
至于别的灾害,洪灾旱灾什么的,子桓自信有办法解决!
子桓指了指犁出的数十万亩土地,豪气道:“你觉得这是种不出粮食的样子?有土地,有种子,有技术,有人力!会种不出来?!
这只是个开始!按照这个耕地的速度,等到开春,少说也有几百万亩土地可耕种!
还有,这只是今年的耕地量,明年会更多,加入我们的人会越来越多!
要不了三五年,你喝高浓度酒的粮食我都给你弄出来了,别说人的温饱和马料!”
曹真不知道信了子桓的忽悠还是怎地,望了一眼平整出的延展不尽的鲜润土壤,吐了口吐沫道:“五千车,最大量了!”
子桓想的是四千车,所以他提了六千车。
所有的东西都是这样,取乎其上得乎其中。
如果想要四千车便提四千车,很可能最后得的只有三千车。
有四千车子桓就有办法不让这些人饿死了,如果有六千车就根本不会挨饿,当然五千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子桓龇着一口大白牙道:“五千车亏了点,不过看在兄长的面子上,成交!回去跟主帅说,本来是要一万车的,兄长的面子抵掉了一半!
还有,往后还有更让他惊喜的!”
“啥惊喜?”曹真跨上马,追问道。
“等换完马铁蹄和马镫你就知道了!”子桓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
大青马飞驰而起,一跃过了河,没跑几步路,就远远望见四处散落在地里,蚂蚁一般正在犁地平地忙活的农人。
子桓刚把卞氏画的别墅图纸交到曹昂手里,曹昂就带着子桓和梁师傅他们到了一座大山脚下。
那一重接一重的山,虽然不完全对得上卞氏的图,但是已经很接近了!
“就差弄一个湖!”子桓瞅瞅了宽阔平坦的沼泽地带,全是芦苇荡,弄湖再好不过。
曹昂道:“我也是这样想,只是还没开工!明儿我写信回去,让他们再把瓦匠也派来。总不能建出来弄茅草盖上去!”
有兄长的好处就是,什么事都有兄长想着,何况还是曹昂这样的好人!
如果烧制青瓦的师傅能来,子桓的目标就是造出琉璃瓦来!
在曹昂处匆匆吃了顿午饭,子桓领着的两千军汉就被小姑娘们留下了一千。
曹昂这里是纯大野外,来投的流民每日都有两三千,他竟然已经混到了一万五千人!
“我们这里也要搬家了。你们加紧点速度,马上过年了,过完年去宛城,你也要去!”曹昂一边给子桓盛粥一边道。
子桓赶忙接过哥哥递来的粥,说实话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亲人给他盛饭,或许也将是最后一次
“哥,要不宛城您别去了。您留在这里看着农人耕地,我随父亲去长长见识!这种小战,还用不着哥哥出马。”
子桓干巴巴说着,不知怎地,眼眶湿润得厉害,赶忙端起粥碗罩住自己的脸。
在二十一世纪,失去父亲的时候,子桓就觉得世界塌了。
当时子桓还在学校里,当听到医院说父亲病危,子桓都不敢相信。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他收到医院短信的那一刻,父亲已经走了。
是子桓去火葬场的一个冷冻小抽屉里,把父亲冰硬的尸体领出来的
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