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业平其实早就来了。
自从发现林诗琪喜欢在有间咖啡馆里喝咖啡、采访后,他就刻意和服务生拉关系,终于在这一刻收到了最大的回报。
服务生不但直接将林诗琪引向那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女子的约会场所,促成了赵翼翻船的惨案,更是一个消息将正在附近游荡的他召唤过来。
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本郑业平发现自己被拉黑,已经绝望地接受接盘无望、自己将要单身至死的现实,忽然得到这个消息,心中的惊喜可想而知。
服务生给他出主意:
“你来了之后别着急,林诗琪性情高傲,她昨晚刚失身,今天就要面对老公跟另外一个女人约会,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必然要闹的。我瞅着那个男的跟另外一个女的关系比较生疏,想来还没得手。没得手的肯定要比得手了的金贵。林诗琪就这么去闹,百分百要吃瘪。你等她吃瘪吃大了,这个时候上去英雄救美,展现你的男子气概,安抚心灵受创的林诗琪,趁虚给她拿下。”
看着锦囊妙计,郑业平觉得自己从未有这么精神过。
佳人就在前方!加油!你可以的!
当他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三个人平和地坐在一块儿的场面。
什么大闹一场,没有的事儿。三个人之间谈不上有多热切吧,至少表面上是一团和气,两个女人还能礼貌地握个手。
聊了一小会儿,林诗琪居然就这么要走,就好像她真的只是过去打个招呼一样。
她为什么不闹?
她不闹,怎么能吃瘪,她不吃瘪,怎么才会伤心,她不伤心,自己哪来的机会?
一宿没睡,又经历了从大悲到大喜再到大悲,郑业平已经完全失态。看到林诗琪是真准备走,他从隔板后面钻出来,大声喝骂:“林诗琪,我说你拜金你还不认!”
林诗琪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几步,一下跌坐在椅子上。赵翼伸手扶住她,淡淡地开口说道:“男孩子不要一碰到求爱失败就把原因归结为对方拜金,人家女孩子不欠你的,没有任何义务答应你的求爱。要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提升自己的竞争力。”
“呵,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是吧!”郑业平看着赵翼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小时候答应过我做我媳妇的,结果长大了就变了!”
“你也说过那是小时候……”
赵翼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诗琪猛然又站了起来,走到郑业平面前。
“郑、业、平!”
“老娘没给过你机会吗?你个废物,让你赚钱你不去,天天回家就知道打虚拟现实游戏,一问就说哪天打到件极品装备就能发了。我呸!你比天天买彩票的还不要脸,至少人家诚实!”
“就你那样儿,我凭啥要跟你谈恋爱?早安晚安能当饭吃当钱花吗?”
说着,她气的发抖,回到座位上蒙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加莉娜拍了拍林诗琪的肩膀,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随即站起身,用鄙夷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地说:“林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就你这长相这打扮,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趁早找个盒子把自己发射到太空里去吧!”
郑业平扬拳欲打,赵翼踏上前一步,架住他的手臂,随后轻轻推了一下。他吃不住劲,一直退到墙壁才停下来。
“林诗琪是我妻子,如果你再对她进行骚扰,我会让律师来对付你的,到时候你就在铁窗中后悔去吧。”
郑业平抹去嘴角的血迹,冷声说道:“你们这些有钱人,明明占尽了好处,还要装出一副仁慈的样儿来,七月半烧纸钱,哄鬼呢。我们这些穷人就像鱼篓里的螃蟹,被你们设计的制度关得死死的。男的自愿给你们做工,女的自愿给你们做妾,干的越多被剥削的越多,拆开骨头都要熬出油。养狗还要喂狗粮呢,养人连喂粮都不用,自带。”
“你们有给我们留哪怕一点点出头的机会吗?”
“我在我们小学三百名学生中排名第一,初中在全市排名第一,高考在全大洲排名前一万,不过考了个本科而已。”
“我实在是卷不动了呀!”
“可是专业知识早就被天才们卷到了一辈子都学不完的地步,光有个本科文凭出来有什么用呢?不过知道了一些无用的知识而已,有了一些多余的自尊心而已。”
“长期在无重力环境下工作,肌肉会萎缩,脑部和上肢供血过多,下肢供血过少,骨质会疏松,免疫系统会紊乱。这些问题早已有成熟的解决方案,那就是通过自旋提供人工重力。但是资本家为了节约那一点点成本,拒绝这么做,宁可把工人当成耗材。当工人们发现自己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旁边有人惊慌地说道:“你闭嘴!”
郑业平大声说道:“我不!我恨这个狗屁的世道,你们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说着,他唱了起来:
“矿石谁人采?
矿石矿工采。
农田谁人种?
农田农民种。
工厂谁生产?
工人在生产。
高楼大厦谁人筑?
太空城市谁人建?
可怜穷人受尽苦,
衣食住行不自由!
有人不事农桑,却有衣食;
有人不劳胼胝,享尽荣华。
劳者贫无立锥地,
富者妻妾不相识!
心有不甘者,且随顺王来。
大顺王!
大顺王!
顺王来了不纳粮!”
此时郑业平已貌似疯癫,手舞足蹈。周围喝咖啡的人一个个忙不迭地朝外走去,生怕走得晚了沾上麻烦。
赵翼眉头紧锁,目光望向窗外,看到已经有成队的黑衣人出现。他对加莉娜问道:“我现在杀了他不会有麻烦吧?”
加莉娜看着郑业平,恨恨地说道:“你放心,一点麻烦也不会有,繁杂事儿交给财团法务部就行。”
赵翼点点头,看着林诗琪,她还在伏着头哭。他心下暗赞一句聪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扼住了郑业平的喉咙,背对着摄像头,用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恨有个吊用。”
随即手上用力,扼碎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