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瞪着大眼睛,打量了众人一眼,朗声道:“我鳌拜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们都是跟了我十几二十年的兄弟,也不瞒你们,我也认为陛下已经怀疑咱们了。
“前几日我见陛下时,陛下亲口跟我说,他说你们都有谋反之心,让我想法子处置了你们。”
闻言,众将领都是一愣,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向鳌拜。
鳌拜逡巡众人,继续道:“你们不用担心,本都督心里有数,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鳌拜的刀枪只会面对敌人,从不会对向自己的兄弟。”
众将领都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笑意,纷纷道:“都督哪里话,我们也相信都督,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兄弟,那都督可有什么想法?”
一个副将接话道:“要不,咱们反了他吧!都督不动手,皇帝也会动手。”
“反?”鳌拜看向说话的这个副将,大声道:“我鳌拜戎马半生,对国家忠心耿耿,从来就没想过谋反,你这么说,是将我这半生事业都葬送了,没想到,我身边竟还有一个叛逆!”
那个副将没想到鳌拜反应如此大,被吓的急忙起了身,单膝跪地,抱拳道:“都督恕罪,我就是随口一说,都督千万不要当真!”
“随口一说?来人……”
“都督且慢!”鳌拜刚说到一半,在他侧旁的一个正方脸的儒士打断了他。
鳌拜转头看向他:“法先生有何话?”
法正一脸正色:“都督,他不过随口一说,不必跟他计较。即便咱们有反心,也调不动兵马。”
鳌拜沉吟道:“那我听先生的。”
让那个副将回去,鳌拜又看向他:“先生以为,此时当如何?”
这个姓法的儒士,是鳌拜的谋士,名为法正。
其他副将也都看向他。
法正伸手捋了捋胡须,正色道:“都督不要被陛下的障眼法所迷。
“陛下不让都督回京营,又派了龙禁卫监视,剥夺了军权,像犯人一样看派人看住。
“名义上是要都督训练新兵,实则是在打压。是强力打压。如此明显的打压,试问谁看不明白。”
鳌拜点点头:“不错,当日陛下不让我回京营,我就意识是在剥夺我的军权,后来又派了龙禁卫,说是时刻保护,就基本确定了陛下在打压我。”
“都督既然明白了,就该想想陛下为何会如此打压。陛下打压都督的原因一目了然,是因为都督战队了魏王。”
鳌拜又点头:“不错。”
法正道:“既然都督明白了原因,应当明白怎么做。”
鳌拜一脸疑惑看向法正:“要如何做?”
“置之死地而后生。”法正一字一顿道,“陛下并不想将都督至于死地,他还留了一口气儿。就看都督怎么选。”
鳌拜更加疑惑:“怎么讲?”
“陛下将魏王安插在京营人都找了出来,他是在告诉咱们: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立场。
“同时也是明确地告诉咱们,他不想杀咱们。若是想杀,便不会一次将所有人都揪出来,而会在不让咱们觉察的情况下,逐一剥夺军权。”
鳌拜眉头紧皱,低头沉吟道:“不错,一次将所有人都揪出来,就太明显了,打草惊蛇。”
“陛下剥夺了都督的军权,又让都督去清理心腹。都督做得到吗?
“陛下也明白你未必做得到,既然做不到,为何还让都督如此做?
“都督若是真照着陛下说的,清理自己的心腹,那就没有回头路了。即便清理了心腹,陛下也不会放过都督。
“如要避免悲剧,都督只有一条路能走。向陛下认错。”
鳌拜听完,愣了半响,明白了过来,法正是让他投靠皇帝。
犹豫道:“我受了吕家不少恩惠,若是现在改换门庭,世人会如何看我?”
法正道:“我问都督,你忠君爱国,忠的是谁,是魏王,还是皇帝?”
“当然是天子……”
“既然都督是忠心于天子,自是谁是天子忠心于谁,魏王他毕竟不是天子。都督再执着于他,就有叛逆之嫌了。”
鳌拜愣住了,脸现犹疑之色。
“都督当快些做决断。”
“陛下未必信得过我……”
“那就要看都督如何做了,要取得陛下的信任……”
法正说了一半,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门外传来士兵的喊声:“启禀都督,圣人派人来了。”
鳌拜转头看向房门:“让他们进来。”
房门推开,两个龙禁卫带着卫青两人进入房间,拱手向鳌拜说明了来意,鳌拜令人给卫青安排了住处,令人带他们前往训练场。
他们离开后,房门重新关上,鳌拜还想问法正要如何取得皇帝的信任,就见法正起身行礼道:
“都督,我有些内急……”
“嗯?”鳌拜摆摆手,“去吧去吧。”
法正快步走过,推开房门出去了。
鳌拜转眸打量众副将,见他们都屏声敛气,眼观鼻鼻观心,沉声道:“法先生的提议,你们以为如何?”
济世转眸打量,见无人说话,他便向鳌拜笑道:“都督,我觉得可行。法先生说的不错,咱们是国家的将领,是国家的士兵,理应尊奉圣上……”
说罢,屋内其他将领都默默看向鳌拜。他们心里明白,京营的兵很难调出来了,若是继续这么跟皇帝对着干,没有好结果。
鳌拜逡巡众人,朗声道:“你们可有异议?”
众将领互相对视一眼,站起身抱拳道:“一切听都督调遣。”
“都坐吧,既然都同意,那就谈谈怎么取得皇上的信任。”
众将入座,济世道:“要取得皇上的信任可不容易,最好的法子,是让皇上看到咱们跟吕家闹翻了……”
鳌拜点点头:“有点儿意思,你继续说。”
众人就怎么跟吕家闹翻讨论了一会儿,但并没想到好的法子。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法正迈步进来。
重新入座后,鳌拜向他询问。
他沉吟道:“都督可知如今国家的铁矿都在何人手中?”
鳌拜皱眉:“不是都归户部管吗?”
法正摇了摇头:“归户部管不假。但自吕皇后在朝堂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后,铁矿的开采、铁器的冶炼都是吕家的人在做。如今京都附近的几个铁场都在他们手中。
“吕家掌管着铁矿,又有夺嫡之心,必然有私藏的铁器。魏王在魏州府中,应当也藏了不少铁器,以供起事时用。
“铁器是朝廷管制物品,除朝廷以外,任何人都不可私藏,私藏者即按谋反论。
“都督可以先设法确定他们的兵器藏匿之处,再向皇上检举。或是直接检举也可以。
“一旦此事确定了,吕家就是谋反,必然倒台。到时,皇上自然不会怀疑都督的忠心,而且都督为扳倒吕家立了大功,必会受重用。”
鳌拜点点头:“先生此言大善。但要搞清楚吕家藏匿兵器的地方,却不容易。”
法正捋了捋胡须,又道:“还有一法,如今京营中所用的兵器,都是吕家造的。这些新兵用的也都是他家的。
“都督可以向皇帝上本,在朝堂上参吕家一本,只须说这些兵器都有问题,皇上必会派人调查。
“然后都督再对这些兵器做些手脚,就能证实新兵所用兵器都有问题。”
鳌拜沉吟半响:“先生这两个法子都可用,但也都不好做……”
在不远处的房间中,朱温和曹无伤正对坐面谈。
两人先是谈了些今日宴会上的趣事,朱温便看似无意地问道:“曹将军对齐王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