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青两人是倒了一次车才回来的，现在太阳都看不见了，厂里都下班了没人。

正好空荡荡的大院子，可以让燕长青试车。

于是几分钟后，陈有明一脸惊讶，陈有亮得意洋洋：“我就说了，他不玩虚的，说会肯定会。”

其实原来也有点疑惑，不过他觉得燕长青既然说了，肯定能开走。

而自己也不笨，只要能指点一下，慢慢学肯定没问题。

没想到燕长青开起吉普看起来不输老司机。

说压着厂院里画好的白线走就压着线走，开起来行云流水，破破烂烂的吉普车居然转的格外的……顺滑！

燕长青笑呵呵地下车：“这种小车比大车好开多了，你要不信再来个大车试试？”

“大车得找司机班的人要钥匙，现在都下班了，不好打搅人。”陈有明解释道。

“不过这就够了，咱们先吃饭，你准备什么时候教你姑父？到时候我联系辆车。学车还是用厂里的车，到时候出车看能不能借出去，恐怕还得出点钱，油费也不太好报……”

燕长青表示：“油费我们肯定自己出，也不说借了，就是租车。我们一次只用两天车，凑别人时间，看什么时间有空我们出钱租出来，用两天还回去。”

大概一块六左右一升的油，县里有的大卡车基本都是新车，理论值百公里二十二升，需要三十五块钱的油。

路况不好再加点，到江城按二百块钱的油算，拉五吨货一万斤，一斤赚三毛钱毛利就是三千块。

扣除人工损耗等等，一趟怎么也得赚两千块钱。

至于租用费用，那就看是给私人还是公家了，这个费用多少很灵活，不需要多操心，陈有明会解决的。

考虑到陈有明在中间帮忙，燕长青提醒道：“姑父，让明叔帮忙跑来跑去，你看？”

他的意思是别人帮忙了，应该意思一下。

没想到陈有亮呵呵：“他现在正是在单位好好表现的时候，这两年说不定还能再提提，给咱们帮忙跑个腿没问题，就别让他犯错误了！”

燕长青：“……”

你们真是亲兄弟啊，一心为兄弟着想。

果然兄弟情深，佩服！

……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在陈有明的带路下，去县城的小商场卖电子表。

一开始陈有亮喊了十五块，商场那边不同意，只给十二块，而且要求先把货放这里，等过一段时间来拿钱。

燕长青两人当然不乐意，但是商场就这么规定的，不管是谁来放货，都是先货后款。

还是得出去找别的店。

最终折腾一番，十三块钱一块手表全部出手，赚钱三百五十元。

钱不算多，但是对两人是巨大的鼓励。

因为这意味着以后不但能倒卖废铁，还能顺便带货回来再赚一次，而且完全不费什么事儿，对于想赚钱的两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

回到桃树乡的时候，燕长青在姑姑的担心下，蹬上自行车就往家奔。

姿势有些可笑，二八大杠的座有点高，坐上去蹬脚蹬子太费劲儿，最方便的做法就是像燕长青现在这样。

身体悬空在自行车前面单杠上，蹬哪边脚蹬时身体就朝那一边边歪，于是身体就左右摇摆，还是一窜一窜地左右摇摆……

其实个头更小点也能骑，不过需要‘套腿骑’，就是左脚踩脚蹬右脚发力，自行车走起来之后，右腿从单杠下方伸过去蹬脚蹬。

这个姿势人向左边歪，自行车向右歪，能骑是能骑，但摔的时候如果来不及把腿收回来，那也是真疼。

如今自行车才是主流交通工具，学自行车的小孩都是从‘套腿’开始的，谁也不会笑话谁。

像燕长青这样能一窜一窜左右摇摆的，已经是第二阶段，足够让小孩子羡慕了。

而且燕长青归心似箭，也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家里人不知道多担心，早回家一秒都是好的。

……

回到家的燕长青没进村就看到了已经搭好的电机房，旁边居然还盖了个小厕所。

正在这看守发电机的燕大海脸上都是满意：“村里来帮忙的人多，盖的就快，盖的厕所也不止咱们自己用，以后还能积肥，就是你说的那啥，一举两得。”

不错不错，都会用成语了。

燕长青平时在家再掩饰，也不可能一下子彻底改掉一些习惯，比如说话，所以不时的蹦出来几个成语，家里人倒是学的都挺快。

听到老爸的话他也挺乐呵：“那不是抢村长家的生意了？”

“啥生意不生意的，咱们以后得住个人在这里看着发电机的，盖个厕所咋了？”燕大海说起话来有点底气不足，不过在儿子面前，要支棱起来。“就只能他盖个厕所，别人就不能盖了？”

村长家就在村口这儿，离打麦场也近，他就在他家后边盖了个大点的厕所，方便在打麦场的人需要解决排泄问题。

当然还能顺便多些肥料，要不然他也不会费劲儿，盖一间有三个蹲池的厕所。

所以刚才燕长青开玩笑说老爸在这儿盖个厕所，是抢生意。

农村就是这样，穷的时候啥都珍贵，还有人放牛都带着箩头，捡牛粪呢！

闲话几句才说正事，燕大海说道：“现在想用咱们家电的都来交待过了，咱们这个能发电了吧？小李湾的也过来了几家，后边那俩村子也有，他们离的远能用咱们电不能？”

燕长青解释：“都能用的，咱们几个村子离的不算远，都一样。”

实际上小李湾离大燕庄算是最远的，拐了几道弯的小路，村里人说二里地都是约数，平时小孩子们跑来跑去都不嫌累的。

至于鹅头湾鸭头洼那边，那两个村子离的更近，因为他们的农田都在村子另一边，九岗十八洼，只有靠着大燕庄这边，地势平坦能建村子。

实际上这里人口密集，村子都不太远。

导致的后果就是每家每户分的田地太少，也是穷的一大主因。

就拿大燕庄小李湾两个村子来说，人均耕地不到一亩，鹅头湾鸭头洼的地倒是多一点，可九岗十八洼的地，年年乡里都得去催公粮。

而当初电线杆可不是按着路走的，拉了直线过来的，包括村里也是，都是按最省电线的办法接的电，横的斜的电线随便拉扯，突出一个‘节约’。

燕长青正在心里盘算，燕大海给他来了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消息：“听说电工要换了，人家上头嫌咱们这电工不行，不让他干了。”

“啊？”燕长青有点意外，他不是意外电工干不下去，而是意外这速度可是够快的。“活该他，管点屁大的事儿心都黑了，正好以后好好种他那几分地去吧！”

电管所的一把手在乡里都牛气的不行，属于乡里没人敢得罪的，但凡用电的单位见了他们都矮三分。只看到村里说套话那模样就知道，平时走到哪儿都是讨好的人，压根不把乡巴佬们看眼里的。

没想到居然在乡巴佬这儿吃了一个大亏，被人打了还找不回场子，碰上个抓都没法抓的人，想要个说法都难，心里多憋屈可想而知。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人，丢了面子里子，不找回来肯定不行，心里不爽，肯定得发泄出来。

那问题来了，目前所有惹了他的人里边，谁最好收拾？

毫无疑问，李有德这个电工就成了出气篓子，估计人家找个会查电表的就要把他给换下来，不然一把手的面子往哪儿放？

既然电工都要换，燕长青来了精神：“那得给他们好好说说，问问那些不打算用咱们电的人，到底都怎么想的？”

燕大海想了想：“村里那些没来交待的，都是和兴旺叔关系好的……”

“那我得找机会和他唠唠了。”燕长青说着开始想办法。“不过电工都要换了，这家伙还死心眼……”

燕大海担心提醒：“问问可以，可别再打起来了……”

“放心，我是讲道理的人。”燕长青说着看了看时间。“我妈快做好饭了吧，吃饭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