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来他家里蹭空调的田寿老爷子送走,田喜光就带着夫人跑到他的家里来了。
现如今,这两口子几乎就要长在他们家了,除非是田老爷子来的时候,这两口子怕被骂,所以找地方避避风头,除此之外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他的家里。
“喜光兄,要我说,你不如也在我这宅子旁边起一座别院算了。也不用盖的多大,有个两进的院子,我再送你几台空调,也省的你整天都要躲着田伯父了。”
大夏天的,几个人吹着空调吃着火锅,场面不是一个爽字可以概括的。
“不瞒贤弟啊,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不过家父吧……哎,怕是不会答应呀。”
说完,田喜光狠狠地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羊肉,用力的咀嚼起来。
“这样啊,那我就无能为力了。”田瑞说完,还多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继续说道:“喜光兄,你最近忙不忙?”
“不忙不忙,天气太热了,我在家温书也温不下去,这不是整天都往你这里跑么?怎么?有事儿?”
“嗯,是有点儿小事儿。喜光兄,我想去城里转转,可是我对城里不熟悉,想着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看?”
“哦?你想去京城啊?这有何难?咱们这里距离京城还不到五十里呢,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去,就能什么时候去么?”
田喜光的话刚刚说完,他的妻子就从旁边的书房探出头来,说道:“瑞兄弟,你怎么突然想去京城了呢?是要办什么事情吗?”
田喜光的妻子田文氏就坐在客厅旁边的书房里,当然这里也是装了空调的。现如今的社会风气,不允许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所以就只好采取这种自欺欺人的措施了。
双方虽然是分开吃饭的,但也就隔着一道竹帘,两边人说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倒也没什么正经事情,不过我这不远万里的来到了大明,总得看看大明京城的风华吧?再者,我还想买些文玩字画什么的,等下次给我送快递的人过来了,也好让他给我家里人捎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话说,贤弟,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顺风快递,当真就如此了得?你说从这里到你家人所在的国度,相隔数万里,那这个顺风快递是如何把东西给你送来的?”
田喜光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在他想来,两个地方相隔数万里,就是用最快的海船,那也得走上个一年半载的吧?可是这个田瑞是如何让对方这么快就给他送来这些东西的呢?
关键还是他们从来就没见过给他送货的人,这一点让他们曾一度以为这个田瑞是神仙下凡。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把他当做了妖魔鬼怪。
“这还不简单么?他们是飞来的呀。飞机可是很快的,从我之前的国度,飞到这里来也就只需要十来个时辰罢了,快得很!”
“飞来的?飞鸡是什么鸡?难不成还能载着人飞么?”田喜光有听说了一个神奇的东西,这几天,在田瑞这里听到的看到的神奇事物实在太多,以至于他都有些麻木了。
“飞机就是会飞的机器呗!也没啥新鲜的。”田瑞随口应付了一句,随后再次问道:“喜光兄,那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京城里逛逛去。我可是早就听人讲了,说京城有什么粉子胡同,勾栏胡同的,你带我去见识见识呗。”
“咳咳咳……贤弟,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那种污秽不堪的地方,岂是咱们这种人能去的?休要再提,休要再提!”田喜光刚喝了一杯果汁,听了田瑞的话,差点儿没被呛死。
这种话他们兄弟俩私下里聊聊肯定会很开心的,但是当着他媳妇的面说这个,那可就是在送人头了。
果不其然,在听到田瑞的话之后,竹帘后面的田文氏就说了一声“呸!下流。”这更让田喜光不敢接话了。
“咦?这怎么就下流了?我可是问过左家庄的张老爷,还有封村的秦家大少爷了,他们都说这两个地方,集中了不少好东西。我想着去这种好东西集中的地方,肯定更容易淘换到我喜欢的玩意儿的。”
“什么?贤弟,你是说你只是想去买些文玩字画?”
“不然呢?还能去干吗?”田瑞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幅莫名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田喜光。
“嗐!贤弟呀,你这是被张老爷和秦少爷给骗啦!他们给你说的这两个地方,可不是买什么文玩字画的去处。那里吧,是,咳咳,怎么说呢,反正不是好地方就对了。”当着自家老婆的面,田喜光也不敢把实话说出口了。
倒是田文氏,这个时候出言说道:“瑞兄弟,你这次真的是被人给骗啦,你说的哪两个地方,都是京城里的脏地方。咱们可不能去那里乱逛,要是染了脏病,一辈子可就完了。”
田文氏这话虽然是对田瑞说的,可她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自家的相公。
“夫人说的极是!那种地方不能去。”田喜光也附和道。
……
三天后,田瑞和田喜光一起坐上了马车,一大早就朝着京城而去。
之所以这么早去,完全是为了避开炎热的天气。本来东郊镇距离京城就非常近,他们天刚蒙蒙亮就出发,等到日头上来的时候,他们也就到了京城了。
马车悠悠达达的往前走着,田瑞坐在车上,一路上都在朝着四下里打量。现如今,麦子刚刚收割了,地里的农夫们,正在整饬着土地,准备抢种下一季的庄稼。
正在这个时候,几匹快马从马车的旁边略过,在经过马车旁边的时候,马上的人还扭头看了他们一眼。
等这几个骑马的人过去以后,田喜光就提醒赶车的老汉说道:“五哥,咱们往边上靠靠,估计这些人就是打前站的,后边肯定跟着大队的人马。”
“欸,知道了。”赶车的老汉答应一声,随后就把马车往边上靠了靠,让出大路来。
果不其然,也就是过了二十来分钟,后面就上来了一辆接着一辆的大车,全都是两三匹马拉着的那种。而坐在这些大车上的,全都是穿着红色军装的士兵。
到了此时,田瑞他们的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并且让开了大路,把车停在了路边的田埂上。
“怎么这么多当兵的?看这样子,好像还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田瑞看着这帮人,大多数身边都放着一个包袱。从这些包袱里露出来的一角可以看到,里面装的还都是棉衣。
“为兄也不知道,可能是辽东的兵马吧,我看他们包袱里还有棉袍子。”
正当田瑞他们两个对着大军指指点点的时候,一辆马车就停在了他们旁边,随后问道:“你们两个,这里是什么地方?离京城还有多远?”
“哦,回大人话,这里是通县的地界,前面不远就是八里桥。”
“嗯。”问话那人嗯了一声,随后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传令下去,大军驻扎在八里桥左近,等我进宫见了圣上,再做处置。”
“是,末将遵令,大军驻扎八里桥。”随后,那名得到命令的士兵,打马向前,飞奔而去。
田瑞他们等了大半个小时,这支部队才走完。随后,他们把自家的车推出了田埂,再次上了路。
“唉,贤弟呀,你是不知道,去年的时候,我大明的大军在辽东打了一场败仗,丢了很大一片地方,还死了好多人。这些军士,估计就是去年派去辽东的吧。”
“哦,我知道,萨尔浒之战嘛,很有名的。”田瑞回答了一声,随后就再次说道:“不过这都一年多了,怎么这些人这个时候才回来?”
“这为兄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可能是辽东那边的军务紧张吧。唉,堂堂大明,竟然被女真野人打的打败而归,真是奇耻大辱啊。
贤弟,你来的日子还短,现如今我大明奸臣当道,残骸忠良。不但弄得这天下民不聊生,现如今如此更是让辽东野人做大,这才造成了我大明军队如此的打败。”
“喜光兄,你说的奸臣,不会是指魏忠贤吧?老魏这个人确实算不得忠臣,不过我听说这个人还是挺有能力的嘛。”
“哎呀,慎言慎言,贤弟,京城不必别处,到处都是锦衣卫和东厂西厂的探子。所以呀,贤弟,咱们去了京城,只可谈论风月,不可妄议国政。否则的话,咱们一句话说错了让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啊。贤弟,你要牢记,祸从口出的道理。”
田瑞的一句话,引来了田喜光大段大段的嘱咐,他是知道这个兄弟的,喜欢开玩笑也就算了,最主要的就是口无遮拦。这个毛病在乡下的时候没什么,可是到了京城,那可就要了命了。
“哈哈哈,喜光兄,瞧你紧张的。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等咱们到了京城,之谈风月,不议国政不就行了?放心放心,我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田瑞被田喜光一提醒,也想起来历史书上过说的,明朝东厂西厂和锦衣卫的可怕之处了。
“哎呀,贤弟,你看你还说知道了,咱们不是去京城买些文玩字画的么?哪里是去什么风月之所?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这要是让你嫂子知道了,回去为兄可如何是好呢。”
“哈哈哈,喜光兄,你也太小心了吧?这又不是在家里,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做人嘛,开心最重要!要是整天像你这么小心,哪里还能开心的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