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斗,顾名思义,那肯定是动了刀枪了。
而真实情况比这张纸上写的可是精彩的多,也惨烈的多!
当天夜里,英国公府控制的一处煤矿,突然发生了爆炸,矿工死伤二十一人!
而没用一个时辰,那个矿名义上的矿主就声称抓住了罪魁祸首,一个矿在另一个矿上干活的矿工。
而且那个矿工承认,他之所以来这里搞破坏,全都是受了他人的指使。
这还如何能忍?当下,那位矿主就带着百十号人,呼呼啦啦的跑去那个矿讨说法了。
只是没想到,对方也是早有准备,于是双方直接爆发了大规模的火并。那场面,简直就是一个小型战场一般,甚至比真正的战场还要惨烈。
双方人马都是拿了主家买命钱的,因此拼杀的格外卖力。正常情况下,那种类似帮派之间的大杀也就是喊的的咋呼,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基本上死伤个把人大家就一哄而散了。
但这次不同,这次双方加起来两百多口子人,最后在现场扔下了七十多具尸体,省下的几乎各个带伤,足见战斗之惨烈!假如他们是真正的军队的话,双方都可以之间全部丧失战斗力了。
可是他们不一样,被选出来打首战的,那都是双方的精锐!而这个时代所谓的精锐,第一要素就是心理素质得过硬,并且不怕死。因此在死伤惨重又各个带伤的情况下,双方犹自不退,继续对峙。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人的出现,打破了现场肃杀之气。
来的是田氏医馆的医疗队,自从田瑞有了锦衣卫的身份和保安队之后,京城里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让人又爱又恨的急救队。
说他们奇怪,是因为这帮人领头的穿着锦衣卫特有的服装,省下的都是一身白衣,这些人不但不抓人不杀人而且还救人,尤其是擅长各种急救!
说他们让人爱,是因为他们不收钱,说他们让人恨,是因为不让他们救不行,死了的尸体不让带走也不行!这一条尤其是针对帮派火并,不管伤的死的,人家通通要带走!
伤的还好说,毕竟好点了就能回家了。关键是死了的,回来的就只剩下一个骨灰坛子了。
也不是没人去理论过,但人家可是顶着锦衣卫的名头的,等闲人家可是说不上话的。
现如今也是如此,当田氏医馆急救队的人一出现,现场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今天死的人已经太多了,即便是这群亡命徒,心里也是有求生欲望的。
因此,随着急救队的进场,双方很有默契的开始各自后退,照顾起自己的伤者来。
只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是,如此大规模的械斗,连急救队的人就被吸引来了,但偏偏顺天府和锦衣卫的人,一个都没出现。
第二天一早,皇极殿上。
“陛下,臣参英国公纵容不法,指使家奴公然私斗,强抢煤矿,致使多人死伤!”早朝一开始,御史台的言官第一个就跳了出来,直接就给英国公戴了一顶有罪的帽子。
“陛下,陛下明鉴啊!
老臣的家奴确实有一座煤矿,不过事情并不是闫御史说的那般!
昨日臣家奴的煤矿遭人故意破坏,死伤二十一人!而且还当场抓住了那破坏之人,那人当场就招了,是受了他人指使才这么做的。
煤工们不忿,这才找上门去,想要讨个说法,却是不想,对方早有准备,煤工们刚到对方的矿上,那边的人竟然放铳!
陛下,我朝严禁民间私藏火器,然而对方手中竟有军用火铳,这是谋反啊!请陛下速派大军,剿灭反贼!”
“简直一派胡言!”没等皇帝说话,又一位重量级的人物跳了出来,指着英国公骂道:“老匹夫休的颠倒黑白!那火铳明明是你的人带去的,如今在这大殿之上,竟然倒打一耙简直罪不可恕!
陛下,臣有证人,证明是这老匹夫的人马携带了火铳,打死打伤煤工数十人。
臣请陛下,治其谋反之罪!”定国公也不是吃素的,两边都是打嘴官司,自然是谁都不怵谁。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两位国公的互咬,也是颇为心累。这位年轻的皇帝是真的很不理解,不就是为了几个煤窑么?至于连面皮都不要了,公然在这大殿之上,如此互相诋毁,撕咬?
哎,看来史书上写的真是不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为了几两银子,就连堂堂国公之尊,也是不能免俗的。
“诸位爱卿,议一议吧,此事应如何处理?”朱由校从内心来讲,很反感处理这种事情,并且他也是真的不擅长处理这个,于是就把裁判权下放给了下面的大臣。
但皇帝说是让下面的人议一议,事实上,能在这种事情上发表独立意见的,估计也就只有内阁的几位辅政大臣了。
至于其他的官员,要么是以某个内阁大臣马首是瞻,要么就是事不关己、明哲保身,在或者,就是各方势力在朝堂的代言人,他们也只能是按照自己“东家”的意思去发表意见,因此都不可能在这件事是发表主导性意见,甚至都不能首先发声,以防止自己承担了不该承担的火力。
杨涟作为内阁首辅,此时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幅丝毫没听见朱由校说话的样子。好像刚刚朱由校说的那句“议一议”,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一样。
而其他的几位内阁辅臣,见到首辅大人这个态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先说话的好。
看着安静的落针可闻的大殿,朱由校不禁有些皱眉,什么意思?朕让你们议一议,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不是挺能说的么?
“杨卿家,你来说一说这个事该如何处理?”
见场面实在是尴尬,朱由校不禁有些恼火,于是就点名了。
在这大殿之上,皇帝既然喊了“杨卿家”,那毫无意义,指的就是杨涟这位首辅大臣。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这件事扑朔迷离,还是先调查清楚原委再做定夺为好。
可以让大理寺,刑部,都察院,派人前去调查,等调查清楚是非曲直之后,再做定夺不迟。”
好家伙,杨涟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定下了一个三司会审的基调,这可是让在场的人有点出乎意料。
三司会审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排的,一般来讲,只有重大案件才会用这种形式来进行定案。可以这样说,三司会审基本上就是朝廷最高公权力的代表了。
在一定程度上讲,这个公权力几乎可以跟皇权比肩!
要是这么一想,杨涟的这个提议,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毕竟,这种事,让锦衣卫,又或者大理寺去调查就已经足够了,无非是两个勋贵争夺煤矿而已,能算什么大事儿?
即便是这两位勋贵的地位高了些,但再高又能怎么样呢?你问问他们敢不服朝廷吗?
“陛下,陛下万万不可!”没等朱由校说话,立马有一位御史蹦了出来。
“陛下,涉事的是两位国朝的公爷,三司会审虽然公平公正,但太容易让世人浮想联翩了。
陛下,勋爵代表了我大明的脸面,如此践踏,恐天下勋贵不服,外地藩属勋族或愤愤焉,或惶惶焉,终是得不偿失。”
“闫御史,此话何意?你的意思是说,今日让三司去调查此时,还会令天下的藩王勋爵不稳?这是何道理?
三司会审本来就代表了朝廷的公正,既然是公平公正,又怎么会让天下人心不定呢?微臣以为,非得三司会审不可,否则更加不能让天下人信服!”
杨涟很坚持,别看这小老头平时不怎么开口,可人家是内阁首辅,一旦开口,就肯定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一个小小的御史言官,可是挡不住内阁首辅的脚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