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的血腥新政已经持续两个月……
丞相府里面已经炸锅了。
当大一统王朝的国家机器开始疯狂运转。特别是用于内部斗争的时候,所展现出的恐怖威力令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包括穿越而来的时空投资人,白泽和切克利。
白泽和切克利在咸阳令李昊的运作关系下,调入少府中尉军担任千人将。
少府中尉军,宫中卫尉军,中郎令麾下中郎令军,是组成咸阳禁军三支核心力量。
调入少府中尉军等于是在少府章邯的军中掺沙子。白泽和切克利的地位水涨船高又有丞相公子李昊的推荐,所以也有资格进入丞相府旁听。
最近,二世胡亥又开始作妖,直接到上林范游猎,朝中事务全都交给赵高决断。
赵高势力更加猖獗。
看似兵强马壮的丞相势力,竟然在赵高疾风暴雨的攻势中摇摇欲坠,狼狈不堪。
“北方王离将军传来书信,被囚禁在上党郡的大将军蒙恬在上个月被赐死了。大将军临死前高呼:我何罪於天,无过而死乎?”
“丞相,赵高以蒙恬之罪,按照连坐之法,活埋军中将军15人,都尉48人,其他将官不计其数。”
“丞相,二世皇帝的12个兄弟,都因为谋逆罪被斩首,财物入于内廷,相连坐者上万人。另外,10名公主被流放。”
“根本不是什么流放。根据杜邮县县令传来的消息,那10位公主在流放途中已经被中郎令军都尉赵广让士兵用石磨盘碾死在杜邮。”
“简直是丧心病狂,人神共愤。”
“丞相,颍川郡郡守因为剿贼不利被处理。这是第20位被处死的郡守。这些郡守都换上了赵高的党羽。”
“丞相,另有消息,公子子婴疯了。子婴每日吃干草,露马厩。可是仍然被赵高抓去了,子婴素有贤明,还请丞相速速营救。”
“丞相,您应该发动群臣,弹劾赵高!”
“弹劾赵高?前日,御史大夫许池弹劾赵高。陛下从上林苑发来圣旨,直接下狱拷问,打的不成人形。”
“现在,只要谏言者就定诽谤之罪。百官只求取悦赵高保住俸禄,运气好还能谋个郡守官职。”
“人人自危,人心涣散。弹劾是弹劾不动了。不如丞相带沉齐酒,前往上林范直接拜见陛下,陈述情况。”
丞相府的幕僚七嘴八舌,将各处情报竹简倒豆子一样,一股脑稀里哗啦的倒向已经年过70岁高龄的李斯。
………………
人生七十古来稀。
李斯的精力已经大不如前,而这个赵高又是如此咄咄逼人。
又见众人说的都是一些无用之计,心中更烦燥。
目光扫过,看到李昊推荐的那两个武人,还在吃着烤鸡翅,喝着浊酒,聊着天。
那个叫白泽武人也提了建议:“只要给某三百刀斧手,直接冲入中郎令府邸,诛杀首恶赵高一切都搞定了。”
白泽的提议,立刻糟糕周围的幕僚们的群起攻之,都说白泽幼稚可笑,不懂得权利斗争技巧,没有政治底线……
李斯听了也是摇头不已。
哎,吾儿推荐的都是这种不堪大用的无脑匹夫。
………………
在李斯准备让众人退下的时候,众幕僚中一直沉默不语的丞相府长史娄葑,起身说道:“如今之计,唯有变法。”
变法?
秦法经过百余年完善,已经不是商鞅时代那种简陋粗狂的法律条文,如今已经形成一套完整详细的法律体系。现在还有变法的必要吗?
众人都愣住了,看着这个沉默寡言的丞相府长史。
“通过丞相主导变法,让法律掌握在丞相手中方可重新掌握主动权。”丞相府长史娄葑说着,拿出一份竹简递给李斯。
李斯看着竹简上的内容,喃喃念道:“《督责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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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督责术”,简而言之,就是一种如何完全控制臣属的帝王之术。让臣民们为帝王做牛做马乃至抛头颅洒热血而不敢有半句怨言的至高权术。
………………
贤明的君主,必将是能够全面掌握为君之道,又对下行使督责的统治之术。
对下严加督责,则臣子们不敢不竭尽全力为君主效命。
这样尊卑确立,上下准则明确。
那么天下不论是有才德的还是没有才德的,都不敢不竭尽全力为君主效命了。
因此君主才能**天下而不受任何人制衡,能享尽达到极致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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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丞相申不害曾说:“占有天下之君王,如果还不懂得纵情姿欲。那就是将天下当成自己的镣铐”
也就是说:不执行严刑峻法,督责臣下。反而自己辛辛苦苦为天下操劳,像尧和禹那样的君王就是带着名为“天下的镣铐”。
白白地操心费力,拼命劳政伤体,那就是天下之奴隶,并不是统治天下的帝王。
这种痛苦劳累的奴隶帝王,能有什么坐拥江山之乐趣?又有什么尊贵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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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别人为自己献身,就自己尊贵而别人卑贱;
让自己为别人献身,就自己卑贱而别人尊贵。
从古到今,皆是如此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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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家之圣韩非子说:“慈母多败儿,严家无悍仆”。
是什么原因呢?
此乃以家法严厉督责,主仆分明,故无悍仆也。
昔日,商鞅徙木立信。
如今,请陛下从弃灰立威开始。
弃倒薪柴灰烬于道路者,加刑法,断其手,黥其面。
弃灰于道,薄罪也;断手黥面,重罚也。
薄罪重罚,何况重罪乎?
故而,行圣人之术,深督轻罪。群臣百姓忙于补救自己之过错,何敢谋逆图变?
如此,天下慑服,民不敢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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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督责术》虽是油墨书写于竹简,却如同鲜血写成,杀气四溢。
李斯拜读长史娄葑的《督责术》,读到轻罪重罚之精妙处,竹简上列出数十条轻罪重罚之新法令。轻则割鼻断手,重则满门腰斩,夷灭三族。严苛之处胜商鞅之法十倍。
让人看得阵阵毛骨悚然,不知不觉衣裳都已经别冷汗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