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一章难以拒绝的行贿

冬霜笼罩着整个长安城，一座座豪宅大院，显得飘渺而又幽静。在一座高墙深锁的庭院中，传来一道绵绵低沉的琴声。未能破开霜雾，渐渐消隐在高墙内外。

这是一间古朴宽敞的大厅，厅中只有两人，一个身穿白衣、高鼻大眼的壮年男子，盘坐在敞开的窗户前，身体仿佛入定，手指在琴弦上飞舞拨动，显得十分安祥。

在他后面，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清瘦老者，闭目沉思，不时晃动一下脑袋。一炷香过后，琴声停止。两个像是快睡着之人同时睁开眼睛，男子转过身来。

“任何事情都难长久，总有暴光的时候。唉！只可惜天不随人意，来得太快了些。”

“大帅没必要为此发愁，”老者笑了笑：

“此事我们早就有被暴光的准备，就算是何浩然查，损失的不过只是少数官员。这些官员并未与我们直接有往来，也不牵涉其它方面。得到的那些报酬，足够我们的损失了。”

男子起身来到中间的火炉旁，将上面煮好的茶给老者满上：

“万幸听了叔叔的话，没有与他们见面。只是这般一闹，不知又要等多久？”

“大帅莫要心急，谋小事只虽一时，谋大事必须一生。”老者一脸平常，仿佛说任何话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心境。

“天下官员，有把柄在我们手中者上百。这些人迟早会为我们所用，又何必非要冒险，先招入麾下？大帅此番能主动让出幽州节度使，必得朝廷重用。一朝手握重兵，就是起事之时。这个无情无义的皇朝，早就该易主了。”

男子点点头，很快带着几分疑惑问：

“再怎么得重用，也不可能赶得上何浩然。朝中有他在，到时我们能有几分胜算？”

“至少占半，对于这种事来说，胜算已经很大。”老者看着男子：

“不可否认他的能力，此子所做之事简直不可思议。所以我才劝大帅不要去拜访他、和他有任何接触。与这种人打交道，很容易被他看穿。不过他也是人，据我们了解的情况，朔方、莫亚霍一战、土蕃刺杀那几次他都差点失去性命。

运气不是每次都有的，再说元载帮了我们不少忙，几个月过后，哪怕去渡金他也要离开朝廷。我有一法，可让他九死一生。”

男子一脸大喜，还未开口问出，老者的声音传来：

“尽可能送他去河朔那边，汲县不是他的封地吗？此事实施起来也容易。到时候他去那里，除了老天可以作主，剩下的就是我们了。”

“此计甚好，我们只需在背后出把力，他现在那些政敌，想来不会拒绝这个提议，何况那元载还有把柄在我们手里。”男子停了一下，轻叹一声接道：

“在他死之前，我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若能投靠过来，条件任由他开。”

老者摇摇头：“大帅爱才之心虽好，只怕他不肯。罢了，到时就给他一次机会。”

老者的话刚说完，外面一个士兵带进来一个中年男子：

“禀报大帅，那边的人全部离开京城。”

“大帅，若要少些麻烦，不如除之。”男子没有回答，给进来的中年男子倒了杯茶，看着他喝了一大口才说话：

“好生让他们藏起来，他们不负我，我必不负他们。”

……

第二天的朝堂上，许多想奏事的人都将嘴巴闭得很紧，总算让李豫得以提前退朝，回去补觉。他入睡后，不平静的京城开始骚动。

李水音比她老爹精神好得多，一点没倦意。先是回家与两个姐姐一番长谈，在舒小红的提议下，她们带着银两到赵岳家慰问。

赵岳的老婆是农户出生，没胆子在刑部闹情绪，领着丈夫尸体一家人抱着痛哭。好不容易来了三个贵人，一家七八口全朝她们跪下。

面对一家老小的请求，三人当即答应替她们伸冤。洒了一把同情泪，留下三百两银子离开。刚回到家，管家丘兴来报，刑部数位家属来访。

才在赵家哭过的李水音大怒：“两位姐姐，这些犯官家属还有脸来这里，不用给她们脸面，让她们一起来，看她们要说什么？”

只有李水音猜不到，本来李雪韵两人不想接见，不好反对她，将五家官员的夫人请到客厅。

五个穿着朴素的官太太一进来，像是商量好一般，全朝她们跪下：

“公主、两位夫人，我家老爷是冤枉的。他在刑部这么多年都没有犯过事，哪敢犯下那样杀头之事？求求你们给何将军说一声，为我家老爷平反，我们来生做牛做马，也要偿还你们这份天大之恩。”

五个官太太在客厅又哭又闹，气得李水音小脸通红，指着她们责道：

“昨晚我一直在场，赵岳冤死、还有前面十几条人命被谋害，全是你们的好丈夫所为。此事人证物证皆在，容不得你们抵赖。”

“什么人证物证，那些东西难道就没有假吗？”冯梦成哭着说：

“我家与赵岳无怨无仇，谁会为了几两银子干下那种大罪？昨晚禁卫军不是去我家搜过吗？他们又搜到什么了？那些人一定是在胡说，老爷在刑部为官多年，难保下面的人不忌恨他。舒姑娘，当年你家也是铁案，人证物证皆有，到最后不一样平冤了吗？”

李水音气得没了语言，被舒小红拉到身边坐下。

“我家那些所谓的人证物证，的确被推翻了。你们放心，相公和你们同样无怨无仇，他是什么人你们也应该知道，只要他们是冤枉的，一定会为他们平冤，将他们释放出来。”

无论五人怎么说，李雪韵和舒小红都以软语相待。李水音学到经验了，乖乖坐在旁边不开口。几个官太太年纪比她们大得多，哪不知道她们这是在敷衍。谢长岭的夫人牛氏叫了舒小红几声，对方不给她机会单独相处，无奈独自走出去，没过一会两个下人抬来一只米高的箱子。

“当年老爷和我成婚三年无子女，为他娶了两房同样没孕。后来一位高僧指引，在一座宝刹得到此物。其后三年时间，我和两房妾氏为老爷生了三子二女。”

三人静若止水的主人很整齐地站了起来，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箱子。在她们心里，除了家人性命，怕是自己的命也抵不过有后。如果能生个一男半女，舒小红宁可用她的命换。

所以原本还要主持正义的李水音也忍不住了，指着箱子问：

“里面是何物？”

箱子被小心翼翼打开，里面的东西让她们惊呼出声，是一尊乳白色的白玉观音像。大唐佛教盛行，她们又是庙上常客，观音有好几个，她们全部认识。

这尊观音有大半米高，脸慈目秀，双手没拿净瓶柳枝，抱着一个胖得让人想亲一下的半裸男婴。观音脚下有一座白玉莲花，在莲花上站着两男两女四个婴儿。这些婴儿并不是纯白色，红黄相兼十分生动。

看着三个在暗自吞口水的主人，牛氏松了口气，朝观音拜了三拜：

“传说这尊送子观音在寺中供奉了几百年，灵验无比。老爷存心求购，又替那座宝刹打造两尊金身。求了大半年才得到。”

“用金佛换来的？”李水音暗自想，合掌拜了拜问：

“牛夫人，你家这尊送子观音多少银子肯卖？”

她现在还未与何浩然正式圆房，私下与两个姐姐交流，何浩然播种很勤，可惜种子不结。她的母亲裴氏也是四处寻道问医，所以她虽未圆房，心里不比两个姐姐轻松。

“我不要银子，”牛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老爷平安比什么都重要，我只要老爷平安。”

……

入夜，何浩然带着大堆人马，来到离京城百里外的一个驿站。

何浩然对古代最佩服的东西，驿站能排在前五。几十里建一个，对往来的官员或是行人都很方便。他来回京城住过好几次，每次都带着笑脸，这次他一改常态。

“将军，前后都搜过了，只有这个聋哑少年。”

士兵领着一个矮壮的少年来到他面前，一听是聋哑人，他准备连问口供的力气也省了。忍着性子在少年面前，边说边比划：

“里面的人在什么地方去了？何时走的？说出来有奖励。”

哑语他懂一点，现在哪有什么系统的哑语？比划了半天，看得四周官员一头雾水，还真有反应了。哑巴伸出右手掌，他心中大喜，拿出一锭金子递在对方手里，让不少人大为羡慕。

上次大婚卖东西的定金有大半到位，他现在只是在家里的银子就有上千万。有钱了对银子不太感兴趣，为了弥补在后世的遗憾，像个暴发户似的，将不少银子换成金子。所以他现在连一锭银子都没有，只有金子和银票。

他和大家万万没想到，哑巴握住金锭，转身就朝山上跑去。几个要追的士兵被他拦住，看了眼院子上插着的招牌，大骂一声后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