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九章黑暗下的交易

每一个世界，都不免有许多铤而走险之人。他们如同丐帮一样，开始个个有可能最初是在单干，时间一久，他们就形成了组织。

入夜，一个清冷的小巷，这里路面虽然有五六米宽，对于在洛阳这样都市来说，根本不能算着街。

小巷的路面没有街那么平整，不时有一两人走过，也能听到硬邦邦的脚步声。

人十分稀少，两旁的店铺也大门紧锁，偶尔才能看见一家张灯营业之人。一个身穿灰服、带着一顶斗笠、脸黑得像个昆仑奴的年青人，用颇为快捷的步伐从更小的巷道中穿出，来到小巷后直接朝前走，在一间大门紧闭的寿棺店前停下。

年青人很有礼貌，他朝木门上敲了三下，停了六七八呼吸没反应又敲三下。就这样三下断断续续敲了九次，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谁啊？已经打烊了，有事明天再来。”

年青人停在门口，半晌才回答：

“老板，是熟人介绍来的，他说你们这里做的棺材最好，我想给人订做一副，送到外地去。

他说过后没再说话，过了一会木门被打开，探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头上灰发也掉落没几根，看起来已经是快要入土之人。两人都没有说话，待年青人走进去后，木门又缓缓被关上。

里面的空间不大，全是用木料制成。只有一盏油灯，光线很是幽暗。年青人没有坐，待门关上后问：

“你可是宋老板？”

老者点点头，正眼看了下年青人，对方怪异的样子对于他们来说十分正常：

“正是，你能来这里，想必已经知道我们的规矩。说吧！有什么事。”

年青人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过去：“回归楼的规矩我当然知道，任何人的生意都可以接，除京城那个外，任何地方的生意都可以做。我要你将此人杀死，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他死就可以了。”

宋老板已经将米高的纸张打开，上面大部分是一个男子的画像，画得有九分像，因此画上之人他认识。下面还有一些文字说明，这些说明对他来说没什么必要，他没看多久，将纸张折叠好。

“你们要杀何浩然？”宋老板问得虽然平平无奇，单调却十分异常，可以听出内心的不平静。

大家都不平静，年青人更是肉眼可见，身体有些颤抖，好一会才略为平静下来。

“少说废话，你们接是不接？做这买卖的不止你一家，不接我好去其它地方。”

见对方说得甚是急躁，又毫无水平，宋老板嘿嘿笑了笑：

“你是个明白人，杀何浩然的难度我不说你也知道。他身边的李山河三人还没什么，但此人非常聪明，运气又不是一般的好。要是失败，我回归楼一定会万劫不复。就算是成功了，我们怕是要远离东都，到一个深山老林中隐居过一辈子。”

“只要你们成功，我担保你们比现在过得更好。”年青人说完，仿佛变了一个人，脸虽然仍是黑得看不清，无形中的气场很是不小：

“杀他也没什么难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上次要是没有白马相助，他已经变成白骨了。”

“事情太大，我作不了主，得问问上面的意思。”宋老板没有在这些事上纠缠，让他在这里等等，从后门走出去。

对方的谨慎很正常，可本就提心吊胆，一个人在这里傻傻的等。夜晚的空气很凉爽，没能爽到他心里，因为紧张，一滴滴汗水从头上冒出来。他也不知用的什么东西染色，这些汗水全是黑色，将脸色冲刷出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粘稠的感觉十分不自在，他用手巾在脸上脖子上擦了又擦，渐渐将真面目露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个时辰，宋老板从后门钻进来。

“快给我个答复，要不要接？”

他终于得到想要的答复，宋老板点点头，说出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要求：

“原本我回归楼接生意，从不问对方身份，但这次不同。杀何浩然风险太大，你得将真实身份告知我们。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出卖雇主，他的仇敌也不少，到时谁也不会知道是谁要了他的命。”

“绝对不可能，如果你们非要这样，那我不做了。”对方提出的条件，让他将杀何浩然之事也忘了。正要离开，宋老板喊出一个名字，将他的脚步止住：

“顺阳侯，不用再寻下家，这趟生意我们接。”

顺阳侯是义王府李默大公子李树群的爵位，毫无经验的李树群，连怎样被识破的也不知道，被惊呆当场。

原本李树群的胆子没这么大，都是他的红颜知己戴尤娜之功。戴尤娜在他耳边说了不少话，才让他充满勇气，来到回归楼这个非常隐秘的生意点。

这个点也是戴尤娜告诉他的，原本戴尤娜要陪他来，怕人多被人看出拒绝。为了保密，他连自家人也不想知道，亲自上阵，没有派人来谈生意。戴尤娜还在香房等他，说等他回去后，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顺阳侯不必担心，我回归楼绝不会出卖雇主，也不敢出卖你。再说他都死了，又有几个人记得他，卖力为他报仇？至于杀他的酬劳，既然顺阳侯出面，就给二十万两白银吧！”

此时他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成了一具傀儡人，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起戴尤娜说的话：

“妾身在风尘久了，对回归楼还算了解，他们的势力也不怎么样，平时只是接些小打小闹的生意。这些年来，又有几个官员名人被他们杀死？如果许以重金，他们一定会答应。到时候派兵将他们的那几处破地方围住，以平乱为名将他们处理掉，此事谁也查不出来。”

他觉得戴尤娜计划非常不错，只要何浩然一死，他就会下令封城，四城门一旦关闭谁也飞不出去。给自己打满气，拿出一叠黄色纸票：

“我没带那么多，这里有五千两金票，剩下的待事情解决后一次付清。”

宋老板爽快接过金票，数了一遍无误，对他说：

“为义王府办事我们放心，但丑话说在前面，大家都要讲诚信，不可干出过河拆桥之事。我回归楼自有一套方法，要是我们出什么事，有些事一定会暴光。”

……

何浩然争得头破血流的两百多个苦主，已经送回各自住地。一共有六十七家、七十一件案子。听他们说不止这些，只是有些人畏惧义王府势力，不敢站出来指证。

剩下那些他不想再管了，就凭这七十一件案子，如果按大唐律来判，李玼家的男丁多半要被抄家流放判刑，像李玼这种头子会被一刀两断。当然这些只是如果，凭他是皇叔的身份，绝不可能那样判。

现在的何浩然才从舒小红床上起来，舒小红在给他打水洗脸，李雪韵和李水音帮他穿衣梳理。这样的分工合作很节省时间，没一会他就来到大厅，主人李遐已经在这里等候。除李遐外，还有一个从远处来的熟人。

“小人拜见将军。”

来人是吴垢，也真是苦了他，从长安到洛阳只花了一天半，大半时间还是晚上。大家坐下后，吴垢拿出一条像画轴似的东西：

“小人是奉陛下之命，向将军传达圣旨的。”

现在大唐的变化太大，大得连皇上的圣旨也由丝绸变成纸张。在李遐面前何浩然也没必要遮遮掩掩，连圣旨也懒得看：

“你说吧！父皇所为何事？”

“陛下让将军马上回去，”吴垢的话让李雪韵三人一惊。

“义王之孙李琛快马到长安，请出许多老王爷郡侯，本想难为将军。还好将军早有安排，上的奏折将他们说退。事后可能皇上不想将军惹麻烦，让将军回长安，这里的事交给洛阳官员处理。”

“不行，”李水音最先反对。她们整整忙了两天，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怎会心甘情愿半途而废？

“现在什么都做好了，就差到现场取证。父皇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将军，你写封奏折说明，我们将这事办完才回去。”

李遐摇头苦笑：“父皇也是为你们好，义王府在洛阳有不法行为，说实话并不太严重。昨天七皇叔来曾与我说，他做个中间人，看能不能让义王将那些非法所得退给百姓。要是义王答应，我觉得可以网开一面。”

见何浩然还在考虑，舒小红说：

“义王应该不可能答应，他要是答应了，不就承认以前那些罪行？再说如果我们回去，他更不会甘愿那样做。”

“不是我非要整义王，他绝不能留在东都。”何浩然打定主意：

“东都的重要性我不说大家也知道，他居然将手伸进商盟，如果东都的商盟搞得一团糟，其它地方还能正常运作吗？医院同样如此，那些太医掌握的重要医术，绝不可外流出去，要是他有这方面的心思，难保不会被外邦知道。更加上东都算是兵多将广，为京城后盾，万不可让他这样的人来管理。要是他能放弃东都，我可以答应他退回非法所得。”

他下定决心，李遐再不好说什么。吴垢问：

“将军，那小人如何回陛下？”

“我写封奏折你带回去，父皇见了自然不会再招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