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九章请君入洞

洛阳的繁华影响到城郊各处，城外道路宽敞、一个个村庄人流众多，很有些后世的感觉。

何浩然领着一千官兵从城西出发，心虽急速度却快不起来。与他同来的张万福不说，连张延赏也是骑马，唯独义王李玼坐在马车上。要不是事情紧急，他还想坐轿去。

其实他提供的情报并不太可靠，只说有人提供线索，曾经在万安宫见过宋老板几次。还隐隐听到地下有声音。

就这么一个不太可靠的情报，让大家惊喜万分。他们也实在没辙了，抓的几个回归楼手下，已经被拷打得不成人形。除了几个中高层的画像，那些人再未说出一个有用的情报。

本来泾王李侹和李遐报名去，身体最差的李玼怕他们联合起来造假，死活要跟来。何浩然巴不得他来，没办法只得其他人留下，带着好几年没出过城的李玼，去见证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奇迹。

一行人走了百里，来到一座大山脚下。还好这座山虽然高大，道路还不错。何浩然没有一鼓作气冲上去，来到三个老头面前。

他也懒得一一叫职务：“各位大人，这样上去动静太大，怕是打草惊蛇。大家看想想什么办法，不能让上面的人逃了。”

虽坐在豪华马车上，一路上颇为辛苦，李玼没好气地问：

“你怎么知道上面有贼人？搞这么大的阵仗，万一上面没有呢？”

“那就没办法了，只有回去解除禁令，以后慢慢查。”他很老实：

“在城里查了这么多天，什么进展都没有，想来这些人已出城。如果这里再无收获，那我就不奉陪了，奏请父皇撤消禁令。”

张延赏怕他们又扛上，赶忙插进来：

“何将军这样问，想必有什么好方法，你先说来听听。”

他拿出一大张布，让几个侍卫摊开，指着上面一处地图说：

“这是洛阳保存的万安山地图，想来不会有多大出入。标记的一共有五条路，就算能走的还有几条小路。我的意思是将这一千士兵分成若干份，从每条路合围而上。只要他们在上面，绝对插翅难逃。”

三人还在想他的话，前方传来一声大喊：

“什么人站住。”

这声大喊让三个不太乐观的人大为兴奋，抬头一看，一个背着大捆柴的男子，正转身朝山上跑。他哪跑得过马，很快被几个侍卫押到他们面前。

“大人饶命，小的不是坏人，小的是旁边游家村民，来这里找些柴火。”

张延赏有些失望，他的表情不像有假。李玼指着他大骂：

“你要是没鬼，见面我们逃什么逃？快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山上的贼人？”

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回话也忘了，被李玼的侍卫几巴掌扇醒：

“小的真不是贼人，要是大人不信，可以押小的去游家村，有里吏帮小的作证。小的只是见到这么多官兵，一时害怕想避开。”

何浩然也不信对方是什么贼人，哪有贼人背捆柴大模大样走的，挥了挥手让侍卫放开。

“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上下山。各位大人，刚才我说的建议如何？”

李玼有些不放心，对他的侍卫说：

“暂时拿个人看住，等我们回来再说。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绝不答应解除禁令，走吧！”

……

李树群没来过万安宫，还好他有个下人来过。三人骑着马风尘仆仆赶到这里，看到的情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里的确有座不小的宫殿，像是遭受过战火的洗礼，一些木梁石柱散落在四周。地上杂草丛生，宫殿的主体没多大损失，但整体看起来残破不堪。这些都不是主要的，这里竟一个人都没有。

三人进进出出找了好一会，他实在忍不住，对着残破的宫殿大喊：

“我来了，快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返回去，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

两个下人喊了好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李树群双眼泛红，此人正是他要找的宋老板。

“侯爷大驾，小人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只是怕侯爷犯傻，迟迟没敢现身。”

“废话少说，”李树群冲上去抓住对方的衣襟：

“东西我带来了，现在就给你，以后我们各不相欠。”

宋老板一点没发火，指了指里面：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到里面去说。”

李树群一个人有些怕，带着两个下人，跟着他走到一间偏殿。偏殿一侧有块石板已经打开，露出一个地洞。

“我们下去，在下面说话，任他有再多的人来此我们也不怕。”

李树群巴不得越隐密越好，跟着他钻入地洞。地洞不算小，起码有四十个平方。除味道有些难闻，这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还有一张床。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松了口气，对两个下人说：

“你们到外面守着，有人来赶快来报。”

“不能出去，出去更惹人怀疑。”宋老板将他阻止：

“这荒郊野外的，要是被人发现侯爷府上的人来此，恐怕说不清楚。并且我也不放心，万一有人想不开做什么傻事，我岂不是死不瞑目？”

“要是有人来怎么办？”

宋老板笑了笑：“侯爷放心，现在除了你们没人知道这里。这里有机关，有人进来就会被我听到。能带他们来，想必是你的心腹，我们就不用遮遮掩掩了，先将东西拿来。”

他拿出一大叠银票，宋老板双眼发直正要伸手，他又将银票收回：

“你先发誓，这些东西得到手后我们两清，以后绝对不能再去找我。否则哪怕我冒着被人知道的风险，也要将你杀掉。”

“哈哈哈哈，”宋老板一阵大笑：

“侯爷怎么如此不信我，要不是此次为你的事，我回归楼损失不小，我也不敢要你这些银子。以后我决不会再去找你，但我回归楼绝对守信，得了你的银子，何浩然的命我们要定了，无论他在什么地方。听说他要被外放，在外面更好动手，上次之所以失手，那是他的运气太好，下次我看他还有没有那种运气。”

上次何浩然早有准备，李树群并不相信何浩然得梦相助。后来想到一个可能，认为何浩然知道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出于小心使然。

本想让他们不要再去惹何浩然，看着自己手里大把银子，心里实在放不下。

“反正我的帐已经付清，你们必须要实现诺言。以后的事我不管，你们怎么处理都不关我们的事。”

旁边两个下人是李树群的心腹，但在今天以前并不知道此事。在途中听他说起，事情太大了，两人一点不敢掺言。只能站在他左右，死死盯着宋老板数那一大叠银票。

“怎么只有十五万，还有五万呢？”宋老板一脸不满：

“侯爷，你可知道为了这次生意，我们损失多个兄弟不说，连住所店铺也被抄了几家。算上这些损失，就算得到这二十万我们也亏大了。”

回归楼的损失他当然知道，虽然每天在家里呆着，天天都要派下人出去打探。对方的确损失不小，他接过一个下人手里的字画：

“一幅是王羲之的乐毅论，一幅是顾恺之的列仙图，你拿去卖，绝对足够五万两银子。”

宋老板一脸惊喜，在初唐时期就有不少人收藏古玩，随便一幅王字就能卖几万两。虽然颜真卿为天下第二行书，可惜他还健在，要不然两人的作品价格悬殊，也不可能如此巨大。

宋老板验货的速度令人发紫，只是王羲之的乐毅论，一个字恐怕要看小半炷香。李树群怒了，忍不住爆粗：

“你他妈的懂不懂，这不是王字是谁的？上面的字你认不认识？”

“嘿嘿，我只知道现在王字假的太多了，可以假乱真。听说洛阳大富卫康曾买一幅兰亭集序，开始请不少行家去鉴定，都说是真的。结果拿到颜真卿大人府上，颜大人说那幅兰亭集序是假的。你说说我敢马虎吗？这几万两可不是我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这条老命可不够赔。”

实在无语了，宋老板说的那件事他也知道，确有其事。忍不住说出字的出处：

“这幅乐毅论是我从一个收藏商那里得到，请颜大人看过。怕人家不信，你看看，这里还有颜大人的印章。”

宋老板一看，果然有颜真卿的印章，笑着说：

“什么收藏家那里得到，我听说洛阳姓翁的商人祖传一副乐毅论。这幅画，怕是你巧取豪夺得到的吧？”

“管我用什么方法得到的，赶快看完这幅列仙图，看完我要赶回去。”

画的鉴赏比字更慢，宋老板又看了半天，正当他要发脾气。正在欣赏画的宋老板脸色大变，指着上面说：

“坏了，有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