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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一章以恩报怨

何浩然昨天满脑子装着交通改革,没过多注意朝堂上的变化。一小半人如受惊之鹿,神情惶惶不安。更多人沉默寡言,相互间连打招呼也省了。只有卢杞满面春风,他一到对方就说:

“昨日想奏事,被何将军你占了一天时间。今日还请将军留些时间给我,将一些重要之事上奏,也好让皇上早日圣裁。”

知道对方要奏什么事,很爽快答应下来:

“卢相先奏,交通法规我昨日写了不少,想来再过两日就能完成。取消封地制也非几日之功,将你们的事搞好,让朝廷恢复一些生气也不错。”

卢杞笑了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将军放心,韩会并不是元载一党。”

韩会其实多心了,卢杞带他去只不过象征性走一圈。因为韩愈的关系,卢杞的黑名单根本没打他的米。

在一旁的蔡襄等人见他们咬舌根,心里凉了半截,皇甫温几人一脸悔恨。昨日他们去过何府,被管家丘兴告知:

“老爷去了汾阳郡王府上,今日怕是不会回来。要是几位大人有什么事,老爷现在忙,不妨等几日再来。”

大殿上人不少,就如何浩然所言毫无生气,连声音也没有。这种熬人的冷清过了一会,李豫上殿,卢杞赶忙站出来:

“皇上,臣有本奏。皇上命臣审理的元载一案,现已基本理清。”

太监将他的奏折呈上,他这份奏折很长,李豫没看多久,脸色越来越黑。下面一些官员忍不住身子发抖,没等他们回神,“啪”一声大响,李豫站起来,将奏章高高举起:

“这就是我大唐的宰相,我大唐的官员。一个个不思尽忠职守、报效国恩,居然勾结外贼,意图谋害朕、谋害百官。蔡襄,你拿去看看。”

蔡襄身子一软,差点吓得跪在当场。还好昨天去过牢房,知道今日要出大事,吃力走出来,一句话不说接过要命的奏折。

“皇上,上面所言不实,臣与元载不过是上下属普通往来,绝不是什么奸佞朋党,更非有加害皇上百官之心,皇上明鉴啊!”

蔡襄说到最后,已是一把鼻子一把泪。他左手拿着奏折,右手指着卢杞:

“要论奸臣,他才是奸臣。元载一人犯错,难道就要将与他来往之人归于奸党,将他们一网打尽吗?皇上,臣是送给元相一些东西,满朝文武谁不知此理?下属送上官一些东西,这就算朋党为奸?要是那样,在堂有几人不是朋堂?又有多少人没和元载有过交往?”

蔡襄一番哭诉,很快从列队中站出来几十个官员。一时间朝堂热闹起来,哭声说话起连成一片。李豫一看更怒,又是一巴掌拍在御桌上:

“都别吵了,元载勾结外贼,意图谋害朕及百官已是不争事实。他是乱臣贼子,你们也好不了多少。以上名单之人全给我拿下。暂时留下元载的命,卢杞及三法司会审,一月为限,必须将这些乱臣给朕查清,绝不可放走一人。”

跪下的起码有三十个官员,还不算在外面的。何浩然知道这种事情,想升官或是套近乎的大有人在,真要是这样搞,不知要连累多个人。

可能只是审查,大家都没有站出来相劝,他不想让朝廷一些部门陷入瘫痪,赶忙站出来:

“父皇,儿臣觉得没必要这样查。”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此案就不用插手了。”李豫以为他想踩这些政敌一脚,不想让他在上面耽搁时间。和李豫想法一样的官员很多,不少人看他的眼神带着鄙视。

他暗自苦笑:“此案的关键在于元载,他是不是真和土蕃有勾结?放云马寺和尚来谋害大家?如果不是那样,这些人就不算奸党。”

张延赏出声附合:“何将军所言甚是,奸党要有奸才能称党,如以前的鱼朝恩。要这只是他无心之举,并非有意如此,这些人根本谈不上是奸党。皇上,如果这样查,势必会有很多官员牵涉进去,此时正在我大唐多番改革之初,于国不利。”

两人说得都有道理,一脸不爽的卢杞看他他们一眼:

“张相,这并非是他们无心之举。元载前后两次受土蕃之贿,第一次收了一座金佛、几串珍珠。这些东西不日就能从他岐山老家带来,他自己也承认了。第二次送了两车胡椒,皆是人证物主俱在。当时尚息东赞不送给其他人,偏偏要送给他?要是其中没有勾结,张相能不能为大家解释一番?”

何浩然出来起到决定性作用,他的话哪怕再离谱,李豫也能相信一半。

“带元载上来,朕要亲自问问。”

朝堂又安静下来,原本谁都没心思说其它事。一个身穿蟒袍、宽额大眼的王爷走出来,问何浩然:

“看来今天是说不了取消封地制之事,朝堂事与我们这些闲人无关,趁现在清静些,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何浩然不认识对方,见此人长得甚有威严,说话口气并不怎么好听,懒得猜对方身份:

“王爷请说。”

对方皱了皱眉头,一侧的王延绍赶忙帮忙:

“襄王昨日才进京,今日就来大殿,看来对取消封地制之事十分上心。”

“襄王?”他知道对方的身份了,是他岳父的九弟,名叫李僙。听说此人不喜欢走动,一直住在封地。没想到如此快就到京城。

李僙叹了声,从他身上扫一眼:

“我开始并不是为此事,二十四皇叔是长辈,莫名其妙就死了。别人有什么想法我不管,作为晚辈我必须得到。就算不能帮他,起码也要凑凑人事。”

他眉头一皱,很快李僙的质问来了:

“我问你,义皇叔是如何死的?”

“病死的,”这家伙明显是来找茬,他连一个字也懒得多说。李僙有些火了,忍着怒气说:

“可我听说是被你设计害死的,不但义皇叔死了,连他孙子李树群也被逼自杀。能将一个皇叔害死,又将他孙子逼得自杀之人,在我大唐找不出三个人,何浩然,你算是一个。”

不少人的眼睛看向李豫,李僙的话很明显,大唐只有两人才有能力干掉义王府,何浩然占一个,另一个就不用说了。

李豫很是不爽地说:“九弟,有些事你不知道,二十四皇叔真是病死的。他养了一个逆孙,佣刺客害浩然不成,被抓到现场。皇叔本就有心急病,一气之下心病复发。那个不孝之孙见事情败露,为家里所不容,在临死时也想诬陷浩然。你才来不知道,十六皇叔和二十一皇叔就在洛阳,他们已经证实过此事。”

原以为有两个皇叔证明,李僙会相信李豫的话。他一阵大笑,脸上写满不信,说出的话差点将李豫气晕:

“这世间上的事啊!谁也难料,人同样如此。有些人为一点利益或是受到威胁,可以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做出一些有违自己心意之事。我不是这种人,这次要不是十九皇爷相邀,我直接去了洛阳。”

生闷气的李豫很干脆:“九弟既然想去洛阳看看,朕也不留你,去那里打听到真相也好,省得说些胡话为众人所笑。”

李僙瞪了两翁胥一眼,一句话没留下,连几个王候也没招呼住,怒冲冲走出大殿。

大家没清静多久,元载带到。

今天的元载看起来虽瘦,却显得很精神,朝李豫跪下。

“罪臣元载拜见皇上。”

看着这个昔日的干臣,李豫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能不想让对方在自己面前久呆,直接问:

“元载,你是不是和土蕃勾结,预谋害朕和百官?”

“罪臣要是想害皇上,机会不止一两次,何必要做那种赔上身家性命之事?”元载说得很有道理,宰相要害皇上,恐怕只有蠢猪才害不到。他挺直胸膛,直接面对李豫:

“皇上,罪臣承认两次收过尚息东赞的礼,替他们说话,放云马寺和尚出来。但罪臣绝非有意而为,罪臣当时真不知道他们是土蕃派来的奸细。要是当时那些奸细在朝堂上行凶,就算事后皇上相信罪臣,一旦大乱起来,也恐难有活命的机会。”

卢杞还在想如何辩驳,一个官员走出来:

“元载,他们与你是同谋,就算当时朝堂大乱起来,怎会加害于你?”

“同谋?”元载冷笑道:

“如果是同谋,为何事后那些和尚,没一人供出罪臣?他们连尚息东赞都供了出来,莫非在他们心里,臣的地位比尚息东赞还高?”

事后的确没有人说元载是同谋,李豫叹声说:

“你虽是无心,但两次收取敌国之礼,损害我大唐利益替他们做事。这种出卖国家利益行为,与叛国何异?现在朝廷正是大忙之时,你的事情久拖无益。元载,朕赐你一家死罪,仆人充作官奴,不株连你九族之人。去吧!将他带下去。”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原本还沉着的元载终于大叫起来,头刚撞到地上,就被后面的禁卫拖起来。

“皇上,罪臣一家任你处置,只希望皇上能饶过罪臣那四个孙子,他们最大才六岁,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

李豫将眼睛闭上,没等他想好,何浩然抢在卢杞前面:

“父皇,元载之罪主在他,不关他家人什么事。儿臣请父皇只判他死罪,其他人抄家为民即可。”

何浩然的话说完,包括李豫也一脸吃惊。

“浩然,他以前如此对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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