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三章前路有险

入夜，洛天酒楼已经人散楼空，掌柜上官年在自己的卧室中，将脚泡在盆里，趟在椅子上双眼正要完全闭下，外面传来敲门声

“七老爷，小的周康有事要向你禀报。”

“周康？”上官年念了一声。很快从外面进来一个三十余岁的壮年男子，男子朝内间看了一眼，上官年挥挥手：

“这里没其他人，你有什么事快说。”

“七老爷，小的接到上面传来消息，说成德李宝臣之子李寿业带兵到播县，准备捉拿何浩然。”

上官年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也不管脚上的水，套上鞋问：

“他们不想活了，现在动手对付何浩然，朝廷会放过他们吗？”

周康苦笑道：“要不是上面传来的消息，小的也不相信。他们自有手段，说不定不显示其身份。上面说他们是想活捉何浩然一家，并不是要害他们。怕是想将何浩然掳去为他们服务，天高皇帝远，也许朝廷查不出来。”

“不行，不能让他们坏了大帅和先生的大计。”上官年想了想问：

“上面怎么说？”

周康凑近轻声说：“上面的意思也是这样，目前何浩然不能在河北道上出事。让小的通知七老爷，想办法告知何浩然，让他走另外的道。”

……

河北的官道还算大套，宽大的马车也能轻松过道。只是不少地方会车时有些麻烦，还好人多，抬也能将马车抬到其它地方。

这支队伍也很令他满意，全是些青壮年，并全部配有战马。大家对他可谓言听计从，都知道他的能力，一个个显得精神饱满。

已经从怀明县出来十来天，何浩然的队伍早就进入河北地界。河北离长安并不是太远，京畿道和河北相邻，只是弯来拐去的路耽搁不少时间。又加之有老婆丫鬟一群拖油瓶，哪能赶多快。

他仍走在前方，不说有黄金铠甲，单凭有李山河和尉迟奉先的保护，他就不太怕遭人暗算。队伍来到一处岔路口，他招手让大家停下。

古代行军很麻烦，任何岔道都没有指路牌，全靠向导或是地图。在他身后骑来一个壮年士兵。

“将军，从右边走会进入易州地界，那里虽能到达卫州，要多绕好大一段路，至少远了三天。左边去定州，到卫州能进不少。”

他有些犹豫，定州是成德的地盘。前几天杨县令和刘文会几乎已经给他说明，他在与李雪韵两人大婚时曾说出：

“下官虽然年青，还知道什么是忠。谁要是对皇上、对朝廷有二心，大不了辛苦一趟，将那些乱贼捉到京城来，任由皇上发落。”

这些话刺激到一些人的神经，对方放出很有火药味的话。成德现在不遵朝廷政令，其行为与叛军无异，只是并没敢打出异旗，在一些不牵涉到利益的问题上，仍是与唐臣自居。

“去定州，那边毕竟要近些。”

他不相信那些人真的不怕死，敢对他们下手。队伍正要开拔，从左边驶来一骑，一个身穿粗布蓝服的年青人，在离他们七八丈远的地方停下。

“对面可是何浩然何将军？”

朝年青人后面看了一眼，他走出几步：

“正是，阁下有什么事？”

年青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路旁：“这是有人让我带给将军的信，我还有事，将军再会。”

年青人莫名其妙留下一封信匆匆返回，这里的情况惊动后面不远的马车，李雪韵三人下来。

“将军快看看写的什么？”

三人对封十分敏感，上次在洛阳，要不是有封相助，说不定她们也会跟去。到时候难保不会出现一些伤亡。

这封信同样没让她们失望，将三人的脸色唰一下改变。

“见过何将军，本人是河北山野之民，碰巧探听到一件事。有人在前方播县设下陷阱，想对将军不利。指天为证绝非虚言，望将军保重身体，千万不可走播县方向涉险。山野之民。”

舒小红一脸苍白，李雪韵和李水音则是满脸怒火，李水音大怒：

“这些人居然敢如此大胆？将军，我们就走那条路，一定要抓到想陷害我们之人，将他就地正法。”

“不可，”舒小红一脸无奈地看着李水音：

“前方有什么危险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我们拿什么去抓他们？”

已经看过信的尉迟奉先冷笑道：“在一个县里设陷阱，而不敢在野外与我们拼杀，想来也没多少人。将军，我看公主说得对，就走播县那条路去会会他们。”

几个将领看完信后，不约而同喊着要去抓人。原本有家人在，何浩然实在不想去冒险，新接的弟兄算是第一次向他开口，干脆下马去，招集大家到一旁商量：

“要去也不可鲁莽，谁知他们有多少人？我们先商量一下，汤勋，前方是些什么情况，到播县还有多远？”

见他承认去，带路的士兵也十分高兴。汤勋是刚才给他们指路的向导，是卫州本地人氏，跑到他面前说：

“前面还有座望峰县，但那里离我们要走的路有些距离。过望峰县就是播县，播县是定州的边缘县城，路过播县就走出定州的范围。如果按我们来时的速度，大概还要六天才能赶到。”

……

就如汤勋所说，播县算是定州最边远的小县，县总人口只有三千人，比在周围落草的山贼数量多不了一半。这里的官兵配备虽不多，县令却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此时这个叫丘大河的县令，正站在一个年青人面前汇报工作。

“居前方打探的消息，他们路过望峰县并未停留，只是在外面扎营，派人去城中买了些东西，听说何浩然还带着一些将士到处寻访，打听一个叫青云子的道人。好像还在那里耽搁，他们赶路的速度也很慢，不知什么时候才到。”

丘大河可能是大唐文化最差的县令，在五年前他还是个山贼，领着两千多人四处求生，被李宝臣相中。收编后派他来到播县任最高行政长官。

他也不负李宝臣之望，打量政务虽不行，有下面的人帮忙还算能应付。因为是山大王出生，四周那些山贼十分听他招呼，被他改编成半山贼半农民。偶尔打劫一下外面的路人，没生意时在山上种粮自食其力。

在他面前的年青人脸色很白，长得瘦高，眼神有些阴柔，年青人叫李寿业，是他唯一的小主人，话语间完全不带半点匪气。

李寿业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白了他一眼：

“我倒是知道那个青云子，听说此人能逆天改命，他想改自己的无后之相。至于慢些？这次他是拖家带口来的，那些小娘子哪经得起颠簸？嘿嘿，他那几个女人可个个都是极品，听说清莲公主也来了，要是能与清莲公主云雨一番，真不往来这世间一趟。”

丘大河擦了擦额头，他虽没多少文化，云雨之类的话还是听得懂。这些话他平时一个人说也要看看四周，没想到这个小主如此大胆。

“少爷，要不要小的叫小红她们来服侍你？”

“同是一个名字，为什么区别就这么大呢？一个是月心楼头牌，一个是不知从哪里劫来的野货？”李寿业感慨完后摆摆手：

“我这次来可是在父亲面前再三保证过，一定要将何浩然带回去。他不是常说我不如李惟岳那个贱种吗？我就做一次大事让他看看，谁才是我李家后辈中的佼佼者。”

丘大河哪敢掺合那些事，李寿业说的李惟岳他当然知道，是成德节度使李宝臣的侄子，军事和其它能力远在李寿业之上，甚得李宝臣宠爱。

“少爷，何浩然路过望峰县不入，我怕他们也不会进我播县来。”

李寿业对这个草莽出生的丘大河很是不满，胆子还是有，就是脑袋有些不太好使。

“本少爷亲自去请，他会不给面子？再说就算不入城，我们埋伏在凤塘山那些人是吃素的？哼！大不了费些功夫，他和他那些小娘们都逃不出我的手掌。走、再随我去外面检查一下，别到时候给我出什么纰漏。”

两人带着几个跟班走出县衙，来到离县衙不远处一座小军营。这里穿军服的人还没穿衙役服装的多，进进出进看见的官兵不到一百人。他们正要进入一座瓦房内，一个年青人骑马跑到他们面前。

年青人下马后看了眼李寿业，上前在丘大河耳边一番细说，李寿业一阵冷笑：

“大河，你这些手下可真是对你忠心啊？”

“二娃，你瞎了眼吗？这是李少爷，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少爷说的？”

年青人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脚一软朝李寿业跪下：

“少爷恕罪，并不是什么好、好事，山里的赵麻子派人来说，有一队商人护着七八车的货物朝我县赶来。看样子怕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只是护卫就有四五十人。他问要不要？”

丘大河两眼火热，很快被李寿业浇灭：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那些东西？就算全是金银也不要碰，都跟老子将眼睛擦亮点。除了何浩然，暂时谁也不能去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