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盘龙岭的决断

包袱被李豫亲自打开，里面几十个土黄色的果实呈现在大家面前。比起这里的人来还是太少，一些手慢之人没能抢到。李豫又看又闻，没感觉到有什么味道，拆开李水音的信。

“好好，这东西无论煎炸饨来皆是无比美味，完全可以取带粮食。”

李豫还有些没说，这是何浩然和李水音孝敬给他的，让他先尝尝鲜。李水音也只吃过羊肉饨土豆，让他吩咐御厨也这样做。旁边的张延赏也不知猜没猜到，问蒋独眼：

“蒋大人会不会种土豆？”

蒋独眼也非傻子，难得当一回官，办事非常积极，拍了拍胸膛：

“当然会，将军教过我们，只虽将一个土豆分成数份小块，约有这么大就可以了。将它们种在地下，土深只需半尺，保持普通水份。越是肥沃的土地结得越多，所结的果实也越大。将军在卫州选的全是好土。”

“还好，”张延赏对李豫说：

“皇上，现在的土豆十分稀少，非常难得。不如让蒋大人就留在京城，专门负责种植这些土豆。”

李豫虽有些嘴馋，比起国家大事他也是能克制，点点头：

“蒋爱卿暂时就留在这里吧！朕还有许多话要问，将这些土豆全种在朕的御花园。”

“多谢皇上，臣一定竭尽所能将这些土豆种好。”蒋独眼万万没想到，跑了一趟居然能得到留在宫里的机会。

惊喜过后终于要面对现实，李豫说：

“土豆之事大如天，朕准备派几万兵到卫州去保护土豆，众爱卿以为如何？”

张万福苦笑道：“皇上，现在哪有能调遣之兵？药罗葛多逻斯这番回去，回纥一定会联合土蕃攻击我众边城，皇上还需派些兵去支援陇右等地。”

李豫这才警觉到，这两年大力发展经济，居然将用来招兵的钱全投在里面了。只招了十二万兵，正在想如何做，卢杞出了个主意：

“卫州有何将军在倒不用太担心，他在那里招安贼寇，进展顺利，这次他也没要求朝廷派兵去帮忙。前方才是大事，朱泚将军带了一万新兵去讨伐西原蛮，在京城还有两万新兵。可安排到陇右、西州两地。皇上可宣幽州、魏博、成德三节度使，支援平卢、范阳、河东三地，应该能保平安。朝廷再征十万新兵，以为后面不时之需。”

暂时也只能这样安排了，众将没有反对。李豫看了眼仍在殿上跪着的五个百夫长，将气出在他们头上：

“就是因为你们，我大唐眼看逐渐兴盛，那药罗葛顿莫贺达干一死，又要重燃战火，你们百死不足赎罪。”

“皇上开恩，罪臣甘愿一死，求皇上饶过罪臣一家。”陶勇几人知道难逃一死，比皇甫温有骨气得多，只要求不连累其家人。

李豫正要下旨，一个中年将领走出来劝道：

“将军，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可令他们戴罪立功。他们和那五百个护送药罗葛顿莫贺达干的禁卫，可派到卫州去。反正现在卫州事忙，何将军人手不足。还可以令他们帮卫州押送一批粮草去。”

这个中年将领也非是专门为这几人，他叫田大来，是田予的老爹。儿子跟随何浩然在卫州，他一直关心那边的情况。

他的提议让不少人眼睛一亮，纷纷劝说。李豫没作多想答应下来：

“田爱卿说得是，就让他们去卫州浩然帐下效力，押送一批粮草到卫州。这次再出问题，你们也不用再回来了。”

“多谢皇上开恩，多谢田将军。”几个百夫长欣喜若狂，不但罪被免掉，还能去卫州跟随何浩然。原本有点心惊的蒋独眼见他们免去死罪，自己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对李豫说：

“皇上，如今将军用自己的银子在外面买了不少粮草，这些暂时不缺。只是非常缺少铁料，将军令我带了份单子来交给兵部。如果他们去不用押送粮草，可将需要的铁料运去。”

……

何浩然得到土豆的事情闹得太大，终于让一些人坐不住了。在一片绵延壮阔的山峦间，有一座极为雄伟的大山。山如巨龙盘延，山顶像是一个龙首仰天长啸、这里就是河北三大贼窝之一的盘龙岭。

盘龙岭十分高险，三百绝壁，只有一面有一条还算大套的山路曲折与丛林间。其中山石嶙峋，不要说在山上放箭，就算是扔颗石头也足以致命。

在盘龙岭中部就可以看见一幢幢木石房屋，一丛丛直到山顶。在颇为宽畅的顶上，更像是一座凹型城镇，房屋建得十分密集。只有中间让出一块空地，空地中间有一座三角形大殿。

朱温是个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矮胖，圆脸无须，双眼细而凌厉。他此时坐在一把长方形大椅之上，所垫之物是块完整的虎皮。虎头刚好对着他的脑袋，看起来除有几分威风外，还显得有些滑稽。

在他下方左右各坐着几人，左边两人一脸难色，一个长得头大肩宽的半百老者说：

“听卫州那边传来消息，说何浩然要替洪务盛报仇。自从他来到卫州后，山下常有人过往视探，被我们杀了几个才有所好转。何浩然此人白兄也清楚，稍一不慎就会落入他的圈套。现在要是带兄弟些下山，怕是有命去无命回。”

“哈哈哈哈，想不到付二当家也会怕事？”对面一个身穿白衣、脸长身高的壮年男子大笑道：

“他们现在正忙着种土豆，哪有时间来找你盘龙岭报仇？朱大当家，莫非你们想永远龟缩在山上不成？”

朱温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半晌后才出声：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当然不可能永不下山，只是何浩然绝非轻惹之辈，听说土豆就快成熟，要是他一怒之下来对付我们，大帅那边会不会出手相助？”

“这你放心，大帅已和几家商量好，不能让他再这样发展下去。”壮年男子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初来卫州时，还以为他会互不相犯。没想到他一来卫州就大肆招收各地英雄，如今卫州城的兵力已经有一万多。再让他这样搞下去，不出几年就有和几家叫板的实力。此人是有仇必报，你们不去惹，到时候他腾出时间也会来找你们的麻烦。不如趁他此时无法抽身，先给他些颜色瞧瞧。一时打乱他们的计划，几个当家就会下手对付他。”

朱温眼拆开信没出声，在老者下方一个满脸黑须的中年男子站起来，盯着壮年男子怒声说：

“白凤楼，别当我们是傻子，你们的意思是让我盘龙山将他们主力引来，到时候我们成了挨打的对象，你们好去卫州抢现存的？此事不用商量。真要这样，我盘龙山只会亡得更快。”

朱温将信递给老者：“一座小小的常县我还不放在眼里，抢光常县后又倒回来？这样我们的损失应该不大。只是四周有不少何浩然安排的探子，我们要是出动，保不准就会被那些探子知道。一旦被他早发现，我们还能平安撤回来吗？”

“探子的事我负责处理，包括打探消息方面，绝对保证众兄弟能平安撤出来。”白凤楼待最后的中年男子看完，接过信，点起火折子付之一炬。

“只要来到盘龙岭，他就有十万大军一时也奈何不了你们。你们放心，并不是让你们一直处于挨打，一旦卫州被攻陷，他会不攻自退。就算他的银子再多也需要时间，重新在其它州立足绝非易事。”

盘龙岭几个当家相互看了看，朱温问：

“你们就不怕为此惹怒朝廷？要是他们派大军来，卫州一旦被他们收复，我盘龙岭被封锁后粮草难运，不到两年，不用他们来打，我们全都得饿死。”

“大当家看来许久没下山了，对山外之事一点不知。”白凤楼旁边一个年青人说：

“回纥大汗药罗葛顿莫贺达干在宁山驿被杀，至今都未查到凶手。如今回纥、土蕃正在边界聚集大军，新罗、南诏等国也在蠢蠢欲动，连保护皇上的神策军也被派出去不少，哪有大军到卫州来平乱？当然要是你们不答应，用不了多久待何浩然将土豆种植成功，就真如你们所说那样，在山里等死吧！”

三个当家终于有些动容，他们一直在山上，哪知道外面的事。白凤楼站起身：

“大将军的信你们也看了，他承诺只要此次成功占领卫州，你盘龙岭可为卫州之主。除里面一些东西我们要运回去，其它全是你们的。大帅连我们沧州飞骑营也调来协助，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的话像是最后一把开启大家胆量的钥匙，朱温一巴掌拍在案桌上站起来：

“拼了，反正何浩然也不可能放过我们，我们何必跟他客气？不过出兵之前，我们要亲自去打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