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回家路上

张洪的惊奇到现在才消尽，剩下的是小小郁闷。他看了眼前面的马车，虽没看见人，心里稍好过一些。

这是一支七千人的军队，全是骑兵，在严寒下行军，走得并不快。单是马车就有十多辆，比他们来的时候风光得多。只是何浩然风光了，他从骑马变成赶车的，替何浩然赶车。

接到护送命令，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田承嗣甘愿受何浩然摆布？答应将娘娘也带到陶县去？其实他已经得到答案，答案被何浩然用蜡封成丸，不方便打开，已经被他送给在外面等候消息的一个亲卫。

同他一样命运的还有冯姑，本来田烈安排得有马夫，何浩然说他的马车赶得好。那边的沈珍珠也不想用男马夫，结果他载何浩然和云梦，冯姑载沈珍珠和李水音。

李水音比他们更郁闷，吵着非要与何浩然同车，被对方苦求才罢手。现在李水音被沈珍珠半抱着，拍了拍她的肩笑道：

“你还在生他们的气？浩然不让你同他一车是为大家好。现在你只是他的弟子，云梦是他的未婚妻，弟子占师母的位置，你让其他人怎么想？”

好不容易将李水音说通，她好奇问：

“母后与父皇是怎么认识的？父皇虽有很多妃嫔，对母后最为真心。唉！不像相公，对谁都真心。”

“我与你父皇在结婚时就认识了，那时我比你还小几岁，在一处灯会上……”沈珍珠小声在她耳边说起往事，满脑子的不放心渐渐消散。

在另一边的何浩然，的确有让人不放心的理由。原本田承嗣要给何浩然大婚，他以大事为重拒绝。田家巴不得他这样，田悦一党在外面的不少，有些重要人物逃走。听到何浩然的担忧，他们生怕卫州已经知道沈珍珠的事。

为了突出自己是个色道，何浩然强行将云梦带进自己的马车。开始还很老实，赶了半天的路，外面的情况已经调查清楚，他开始不老实了。

他的手小心翼翼伸到云梦的肩上，松了口气，对方只是恨了他一眼：

“你不是说过，在真面目之前不对我无礼的吗？”

“这不叫无礼，这叫喜欢，”他抬起云梦的下巴，嘴还未靠近就被对方将头转开。冷清了一会，云梦居然忍不住了，问他：

“你是如何想到这个计划的？是不是在救田家人之时就已经算计好了。”

有些惊讶，他从来没对谁说过那些计划的来历，无赖地说：

“你让我亲亲我就告诉你，你可知道，这事连水音我也没讲过。”

结果得到一个白眼，只好首先投降：

“我想过，如果那天从郡王府混出去，凭母后的性格，一定不会放下其他弟子。带着你们十几个女人上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我们倒是没什么，死在战场上想来大家都没遗憾。你们的身体太弱了，又是大冷天？还不如卖一个天大的人情给田承嗣。

当然这些都是决定后的事，真正让我在意的是田安泰母女，还有那些妇孺。她们不该死，不应该为田承嗣陪葬。我相信有那个功劳，他一定会对我绝对信任。以后找机会，总比带着你们冒险好得多。至于用娘娘交换炼钢术之事，是我后来想到的，我又不是神仙，绝对不可能当时想到那么好的计策。”

感觉到对方的手一紧，双眼竟带着几分柔情，趁火打劫，将对方的红唇封印住。这次云梦没有躲避，让他亲了好一会才推开。

“要是你的几个老婆再像公主那样对我，我就回京城，永远呆在母后身边。”

他又高兴又心急，李水音都这样，恐怕除了百依百顺的舒小红外，另外两个更不用说。还好云梦终于肯答应嫁给他，将对方紧紧抱住，说得毫无信心：

“一家人总要拿个人轮流管事，她们喜欢打麻将，回去我教你。麻将只能四人打，你们有五人，刚好可以抽出一人管理事务。”

……

大冷天积雪未化，一大群人冻得脸红手紫，在城门口欣赏北国风光。一骑从官道驰来，远远就开喊：

“大帅快到了。”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将服、下巴一大把灰须的老者领着众人，朝最前面的田承嗣拜下：

“牟原拜见大帅、大将军。”

“沧州众官员拜见大帅。”

“牟原快快请，各位起身说话。”家里的事摆平，田承嗣终于从悲怒中走出来，带着一脸笑意将老者牟原扶起。

牟原的年纪不比田承嗣小多少，将他的手握住：

“大帅大寿，牟原未能在场，亲手了结田悦贼子，还请大帅恕罪。”

“你大老远去，要不是雍儿被杀，我也不会将你遣回来防备，何来恕罪。”田承嗣仿佛没受田悦名字影响，指着从后面赶来的何浩然：

“你们来认识一下，他是蓝云子道长。就是他救了我田家，现在是我魏博军师。”

大家朝后面看去，心里万分惊讶，从马车上下来的几乎全是女人。一个个看不清样子，全蒙着头纱。田承嗣口中的救命恩人看起来更不正常，奇怪的形象不说，还牵着一个女子，哪像是个修道之人？

再怎么也是救田家的恩人，以后还是他们的上司，大家又朝他拜下：

“拜见蓝军师。”

何浩然偷偷看了眼李水音，见对方扶着沈珍珠，看他的眼神没有什么怒火，心里松了口气，走过去与大家一番招呼。

李水音被沈珍珠成功忽悠，不再针对云梦。十几个弟子全围到沈珍珠身边，一个年青女弟子带着哭声说：

“师父，我终于回沧州了。”

沈珍珠走到对方面前，搂着她说：

“彩霞不要哭，以后你想哪里都可以。可惜要赶路，不能去你家乡看看。”

“家里没亲人了，去那里看又能如何？”彩霞的话刚说完，几个师姐妹来到她身边：

“彩霞姐别说那些伤心的话，我们能出来了，以后我们不再被关在那个破地方了。”

沈珍珠的这些弟子，激动劲不比她小。大家不知被关了多少年，虽知道她是皇后娘娘，但在魏州连皇上也没用。这次听曹柳娥说她们将会获得自由，当时大家就哭成一团。

她们在这里闹得有点过分，被田烈瞪了几眼。曹柳娥和刘芳走过来：

“师父，他们进城了，我们进去吧！”

曹柳娥和刘芳是知情人，在心里已经将何浩然神话。她们不蠢，也想过被何浩然救出去后，离卫州太远，能不能逃过田家军的追捕还是问题，更别说还要面对恶劣的天气。就算是何浩然，也不可能改变冰天雪地。

开始谁都没想到，包括李水音也没想到，她们会以这种方式回去。每到一个城镇，吃住一律不用发愁。大家穿的都是毛皮大衣，两人一组坐在马车上，虽没有火，根本感觉不到有多冷，比来的时候还要享受得多。

进城后，她们没和一众大男人聚到一起，牟原在后院给她们准备一幢小楼，里面温暖如春。十四人头纱已取，围在一个大圆桌前。上面虽全是素食，花样却不少，有十几盘菜，一个个吃得不比男人少。

“师父，我们真的可以回京？”一个长得秀丽、有些消瘦的少女问。李水音正要开口，被隔着沈珍珠的云梦抢先：

“应该是可以回京，田承嗣答应过师父。”

大家没能高兴一会，彩霞有些不服：

“从魏州如果要去京城，不应该走沧州啊！云梦姐，不如你问问蓝道长，他们究竟要送我们去什么地方？”

“是啊云梦姐，那个奸道已经成为田承嗣的军师，不可能不知道要将我们送去什么地方。你就看在师父面上委屈一下，将他的话套出来。”

为了保密，众弟子除云梦三人，谁也不知道何浩然的身份，更不知道其中的秘密。大家认为云梦如此得奸道宠爱，只要吹吹枕边风，要套出话小事一桩。

云梦第一反应是看李水音，见对方果然瞪着她，知道李水音发火了，没敢接话。

“我知道要去哪里？你们求她有什么用？”

“你知道？”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冷笑道：

“你不过是那奸道的弟子，云梦妹妹可是他未来的夫人，他不告诉云梦妹妹难道告诉你？”

李水音开始只是有些怨气，现在气得脸红脖子粗，正要出卖老公。沈珍珠一看不好，赶忙将她的手抓住：

“大家都别争了，郡王答应过我的事，还从来没失信过。他说我们能回去，那就一定能，可能要费点时间而已。大家在路途上要记住，以后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我们的身份。眼看就要自由，别在此时惹怒他们。”

终于没再谈去什么地方，除李水音外，大家高高兴兴边聊边吃。在另一边，何浩然又遇到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