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父子同喜

自从何浩然走后，李豫安逸的生活逐渐消失。药罗葛顿莫贺达干被杀、边界大军压近，这些如果只是烦心，窦文场一案那就关系到自家生命和李氏江山了。他用尽方法去查，还让李适亲自当带队，结果什么都没查到，李适不知被他骂了多少次。

一个冬天就在查案中过去，许多官员说应该是窦文场夸大了，其实幕后并没多大势力等等。他们排查了十多个官员，得出的结论都清白。又加之向何浩然问计，对方一直说有要事在身没能回复，但最后又来一封信，让他更是焦虑。

朝堂上已经好几天没问案了，他一脸倦容从在龙椅上发呆，连出列禀事的官员说话也没听清楚。

“皇上，转眼又到春耕时节，卫州那边来到，要运五万斤土豆来京。如今江南数州的耕地已圈好，为了不耽搁，请皇上早些将这些土豆运往那些州府才是。”

去年的雪太大了，卫州仅得八万多斤，迟迟未能运来。官员们都很急，不得不先将京里的土豆运出去，待卫州五万斤土豆来，才用在京城栽种。

也不知怎的，这些天他时常失神，太医说这是惊虑所致。回过神来问了一遍，点点头：

“崔爱卿说得是，时间不等人啊！准爱卿所奏。”

这事耽搁不得，张延赏也不择地方，就在朝堂上安排人手，马上将土豆运去江南诸州。土豆的事解决，商部尚书李钦说出一件令人不爽的事。

“皇上，商盟联名要求朝廷归还他们印银票之权，并收回存储的金银。他们说如今商盟的护卫队已经培训好，有能力办好银票和金银存储之事。”

李钦说完，大家全朝他旁边一个美女看去。戴尤娜当了两年商盟副会长，已经算是半个会长了。这两年商盟能快速发展，她出的力非常大，得到商盟上下认可。

她很少来朝堂议事，这次要不是向朝廷提事，她也不会来此。李豫和众官当然知道她们的想法，出了窦文场这种事，谁都担心自己的金银不稳，或是朝廷有些官员在银票上面乱来。由自己做当然更保险些。

李豫暗自叹了声：“戴爱卿虽是女人，其才能不在男儿之下。银票的事你放心，如今朝廷已加大对银监司的管理，不但有宫里的，还有朝廷指派的几部官员轮流监管银票，不会出什么事的。至于金银存储，有朝廷的军队守卫，始终要比商盟自己管要好得多。”

他不是不想放手金银管理，何浩然给他说过，银票和金银存储都是天大的事，绝不能出半点马虎。窦文场的事出后，他已将主管银监司的另一位大太监郑培德踢成副职，让李钦和几部尚书轮流监管。

戴尤娜一点没催老，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盈盈向李豫拜下：

“皇上，这非是我们几个的意思。如今许多商盟成员、各地商户皆有此意，到商盟提了很多次。实在压不下来，才向朝廷提出。金银存储可以先交由朝廷管理，但银票之事朝廷最好答应，否则实难向天下商民交待。”

一番话听完，李豫又陷入感慨中。在几年前，商人的地位还如贱民一般，没想到现在竟能让朝廷提出这种条件，还不得不小心应对。

不少大臣深知银票的重要性，卢杞问戴尤娜：

“要是交给商盟，你们准备如何管理？”

“卢相不问我也要向朝廷禀报，”戴尤娜笑了笑：

“我商盟的银监司已经成立，由八位副会长派专人管理。银票绝不能出任何问题，我们将银票制作设在京城，每出一张银票，皆要详细登记好。每季度审查一次，将审查的结果上报朝廷。”

商盟安排得很细，卢杞也挑不出半根剌，想了一会说：

“就如你所言，银票绝不能出任何问题。由朝廷来管，始终要比商盟管理好得多。要是商盟还不满意，不如就在朝廷的银监司印制，允许商盟的人加入进来，共同监管银票。”

“卢相此法甚好，”张延赏赞道：

“交给商盟，事事皆是开头，有些地方做得可能不尽如人意。不如让商盟之人加入进来共同管理，想来那些商民也能接受。”

戴尤娜一阵苦笑：“民毕竟是民，哪会完全理解朝廷的苦心。此法我们也向他们提过，有人说：银票和金银如今都在朝廷这里，相当于大家的财富都在朝廷手中，换着是谁也心有芥蒂。商盟空有这么大，除为朝廷统计数据，真正的管理大权一点没得。

他们将商盟当成家，将朝廷当成父母，自己的所有资金都掌握在父母手里。短时间大家能接受，时间一长就会生起一些怨言。金银他们同意掌握在朝廷手中，但银票制作一定要还给商盟。在他们的眼皮下监管，这样大家都没多话可说。”

戴尤娜的比喻虽有些不孝，但的确是事实。朝廷什么都捏着，换成是谁心里也有芥蒂。不用问那些商民，在场的大家族官员，一个都没帮朝廷说话。李豫没再阻止：

“银票可以归给商盟制作，但必须要有朝廷官员参预监管。就这么定了吧！记住，银票制作上千万不可出半点问题，谁也负不起这个责。”

“多谢皇上答应众商民请求，”戴尤娜并没有多高兴，刚谢过礼，情报头子赵卫匆匆跑进大殿，将众人吓了大跳。

赵卫如今是从五品下官员，就只论品级，已经算是朝廷的中层。他还掌握着天下信鸽，就连边界发生大战，他一般也没亲自跑来禀报。

“皇上，有卫州特别紧急消息。”

他递出一根深红色竹筒，被已经到面前的莫琛一把接过去。他的脑袋不笨，上任这么多年，对飞鸽传信做了不少改革，其中有颜色之分。

颜色分四种，灰色为一般消息，黑色为较急，黄色为紧急，深红是特别紧急。如边界敌军大举进攻，哪里发生大的叛乱等等。

这些大家自然知道，一个个盯着莫琛手中的细竹管。按照以前的推理，一般李豫是不看的，他不想受什么刺激，会交给其他人打开。让大家失望了，李豫花了些力气，将竹管里面的纸取出来。眼睛盯在展开的纸上，没有了下文。

大家见李豫如同被定身，等了一会有些担心。张延赏还未走到御桌前，李豫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苍天有灵，苍天有灵，珍珠她没事，珍珠她没事了。”

李豫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现在再听不懂的都是傻瓜，众大臣互望一眼，张延赏轻声问：

“皇上，你说睿真皇后没事？莫非洛阳郡王找到皇后了？”

李豫接过莫琛递来的卫生纸，抹了一大把眼泪：

“何止找到，他已经将珍珠救回卫州，珍珠不日将会回到朕的身边。”

“恭喜皇上，”包括戴尤娜和众宫女太监全部跪下。心细的卢杞听出些东西：

“皇上，谁如此大胆，敢陷皇后于危难？”

找了二十年，终于将沈珍珠找到，一些老臣都难想起她的相貌来。李豫的脸色变了，须发张怒，一巴掌拍在桌上：

“田承嗣，是田承嗣这个贼子。传适儿与汾阳郡王进宫，除几部大臣和军方诸将，大家先回去。”

百官听也能听出杀气，剩下的大臣没敢问话。待两人进宫，李适看见信后，才又爆发出一阵嘶声大哭。

“终于找到母后了，父皇，孩儿要去卫州接母后，要去魏州杀了田承嗣这个狗贼。”

李适的喜怒一点不下于李豫，他等了母亲二十年，到现在东宫还有些侍卫在民间寻找。两父子抱着哭了好一会，很快韦贵妃带着一些妃嫔来到。

“陛下，找到沈姐姐了吗？她现在在何处？”

李豫将禀报递给韦贵妃，恨声说：

“当年安禄山叛军入京，珍珠自毁容颜，被田承嗣偷藏起来，藏于魏州雁门郡王府。浩然听当年一个太监禀报后，带着二十个将士和音儿冒险去魏州，施计将珍珠救回来，现身在卫州。现在卫州军情紧急，田承嗣率三万多大军追到卫州城下。令公，朕和你带那五万新兵去支援，不计一切代价，将珍珠救回来，解卫州之围。”

郭子仪没有表态，接过禀报看了一会，安慰道：

“皇上莫急，卫州不但有洛阳郡王在，还有近两万大军。以洛阳郡王之能，臣以为田承嗣那三万多人已经大败，若有可能，说不定田承嗣已经被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