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溃败

和报信卫兵说的一样，南城外的战果不在北城之下。一个由数千人组成的圆锥形阵，深深插入方阵中。圆锥形阵的安排有些变化，军弩兵已经退回到中间，前后三面都有猛将带队，朝看似包围他们的蕃兵大肆攻击。

顶在最前方之人手拿陌刀，一把比普通陌刀更长更宽厚的武器，被他使得比普通武器更轻巧。身穿全套神甲，冒着箭雨冲在前方，挥刀将下面一个步刀兵劈杀，转眼一看，四周攻击范围内已经没有对手。

对方在六七米外，全是些弓箭兵，他大叫一声：

“前面五排随我来。”

圆锥阵锥尖脱离，前面五排的将士毫不犹豫，随他冲入弓箭兵中。

骑兵冲进弓箭兵阵中，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很快对方阵型大乱，在后面的几个将领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合力将前面三将暂时架住。

这支军队的主将是田铁心，何浩然想过，要是将领军之责交给自己人，人家多少会有些想法，知道田铁心的武力不比曲靖差多少，干脆交给他。

他得到领兵之责，将指挥权交给李山河，自己顶在最前方杀敌。原本前面安排的是几个猛将，李山河见敌军从两边绕来，将曲靖和曲猿臂招回，顶上另外两个锥尖上。

现在何浩然带领的多半算得上是猛将，一些武力值不高的将领，逐渐在大战中被淘汰。与田铁心交手的两个蕃将，顶了十多招后，一个冒进的蕃将被他抓进机会，一刀挑下马去。在后面仅剩下的三个蕃将终于忍到极限，一个中年将领对身边的老将说：

“博将军我们退吧！再不退就来不及了。”

不用他说老将也知道，已经是深夜，还好今晚的月色不错。城楼上的将士怕他们看不见，在城楼上升起满排火把，照得四周大亮。

“一万多兵对七八千人，我军现在剩下不到六千，他们损失不到两千。”老将一脸痛苦，朝前方大喊：

“全军分散撤退。”

另两个将领一呆，还未问出心中的疑惑，他们的军阵乱了，全部离开比他们人数更多的圆锥阵，朝四周散开，溃败谁也无法阻止。

他们盼望好久的城门终于打开，从城门中涌出一大队骑兵，人未至声音已传来：

“杀光这些蕃狗。”

此时的田铁心只顾杀逃兵，根本没心思安排。还好李山河一直守在岗位上，圆锥阵向外膨胀，从里面冲出大量骑兵，包括李山河在内，朝四散而逃的蕃兵追去。

田铁心知道李山河比他更会安排，这支圆锥兵阵，在外面奋战的将士没去追，徐徐进入城中。这些将士太累了，顶在前方打了好几个时辰，连口水都没得喝。里面的人不一样，除了射箭没做多少动作，怀里的干粮也吃了不少，算是半个生力军。

冲出来的那些兵全是生力军，在两个武将的指挥下没有四散分开，朝人数最多的一方追去。

他们溃逃没多久，北门外的乌古东望也顶不住了，兵马只剩下五千左右，对方至少还有六千人，还不算早就在城里虎视眈眈的野诗良辅。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野诗良辅打开城门，没有四散追击，领着一千生力军，紧跟在几个蕃将后面追去。

乌古东望几个将领没冯文范那般好运，他和剩下的四个将领一起，带着亲卫和士兵五百多人，逃了数里被抄近路的生力军拦住。

野诗良辅看了眼面前的这些人，心下大吐苦水。

这五百多人全是保护中军的骑兵团，五个将领、近百个亲卫，四百多个绝对的生力军。他们虽也是生力军，战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他本想拖延时间，一句开场白还未说完，乌古东望手提大刀，率先一步向他冲来。

“杀，”乌古东望一声杀字喊出，五百敌骑根本不管围在四周之人，疯狂朝中间挡住的几百人杀去。

乌古东望本就是员猛将，论单打独斗野诗良辅还要弱些。还好已经获胜，士气满满，将那点小小的差距弥补起来。

一千兄弟眼看支持不住，毫不知疲惫的尉迟奉先领着一群普通士兵杀来，成功将胜利的天秤倒向他们。

自从知道父亲战死，尉迟奉先不但恨朱泚，将所有敌人都恨上。他现在并不是很累，就算累了他也不想放过这些人。

尉迟奉先冲来，仅仅几招就将一个蕃将挑于马下。乌古东望回头看了一眼，见一起逃命的兄弟已经伤亡过半，双手将大刀一紧，毫不在意野诗良辅劈来的大刀，一刀直直捅向野诗良辅。

这种悍不畏死的打法，成功将野诗良辅逼开，杀出一条血路。后面不知是谁一箭射去，射中乌古东望的右后背，还是没能留住他。

其他蕃兵蕃将就惨了，面对越来越多的人，包括四个将领在内，一个都没能逃掉，全被留在这片荒野之地。

……

马是古代交通工具最重要的东西，在军队中，又珍贵却又平常。追击战直到第二天下午，众将士才赶回古交，一番清点之下，清点官来报，让大家很是激动一番。

“我军共阵亡将士七千三百人，一千两百余人重伤，战马损失八百六十匹。斩杀蕃军三万零四百余人，缴获战马八千三百匹。”

何浩然没去追击，回到城后，野诗良辅就将指挥大权交给他。他没客气，等众将士赶到后，招集大家在军营中商量。

“蕃军现在还有十万左右，阳曲府怕是已经轮陷。大家说说，宗赞了原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他没想去阳曲府支援，听古交府的将领说，两边应该是同一天被攻城。这里离阳曲府至少要赶两三天的路，到那里后恐怕早就失守。

众将领想了一会，古交府一位中年将领说：

“宗赞了原的计划应该是将我们这两府收复后，集合大军围攻太原。这里有郡王相救府城未丢，他们应该不会来这里，可能会一鼓作气攻击太原。”

十万攻三万守城军，可以说毫无问题。何浩然来这里的目的，除帮助太原军外，最重要的就是力保岳父李晟无事，守不住太原，至少也要让他突围出来。正在分析这位将领的话，野诗良辅摇摇头：

“宗赞了原是土蕃第一名将，他绝不可能放弃一支有威胁的军队在外面，冒险进攻太原这种大的城市。末将认为他会先来对付郡王，大帅绝不可能放弃太原，就算他从太原撤军，大帅也只能守在那里。”

“这话很有道理，”经过这两次大的战斗，田家军和李家军众将逐渐融入到卫州军中。接话的是一个壮年男子，李家军一员干将房诩，他看了眼何浩然说：

“宗赞了原我们也了解一些，此人战术变化多端，时而沉稳，时而又好兵行险招。无论他是什么样的性格，现在谁要是有郡王这么个对手在旁，没人敢安心去攻城。我要是宗赞了原，宁可放弃攻打太原，甚至放弃河东，不计代价也要将郡王留下。”

何浩然对宗赞了原做过了解，但毕竟不如这些在边军中混了多年的将领。他很认可房诩的话，只是对方会如何来对付他心里没底。

“现在太原那边还不知道我们来的消息，宗赞了原若是撤围，那边也不一定会冒险出兵。若是宗赞了原想尽快解决我们，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对攻。我们现在加起来有一万四千多兵力，要是他们再次来攻古交城，怕是很难应付。听说宗赞了原有支土蕃最厉害的军队，叫狼卫，这次怕是也随军来了。”

他以前在朔方时就听过，土蕃最利害的军队叫狼卫，有两万余人，由宗赞了原直接领导。

狼卫很像后世的特种兵，箭术武艺骑术无一不精。他们还有一样特殊本事，善于匿藏打人伏击。比如在雪地里行军，说不定你路过那里时，一下子就从雪地中跳出大群人，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野诗良辅点点头：“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这次包围太原城的，就有八千狼卫。郡王还得小心，他们打仗的风格和军人大不同，只要能胜，什么手段都可以使用。不但在周边几国，就算在他们本国，谈到狼卫也是人人畏之变色。”

“有八千狼卫？”何浩然呆呆说了句。凭他的小心，并不怕对方使计，怕的是真陷入大军中硬攻，对方箭术武艺都强，他带的一千七百个神甲兵，很难打得过对方八千狼卫。

“发些粮食给城里的百姓，让他们带着重伤的兄弟快些逃到内城去，去檀州那边也行，将多余的马匹也给他们，分给老弱妇孺。古交府已经不可守，我们要从这里撤离。”

众将虽有些惊讶，一想到对方有十万大军，又有八千狼卫，他们这点人很难啃得动。田铁心有些好奇：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何浩然收回自信，笑着说：

“不就是八千个狼卫吗？就算十万敌军全是狼卫又如何？我想到一个方法，可以打败宗赞了原的十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