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离京城万里之遥的幽州山路上,一辆看似毫不起眼的小马车晃晃悠悠行驶着,驾车之人倒也闲情逸致,偶尔还会停下马车,从路旁的树梢上拿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用青衫的衣袖擦一擦,陈思望笑嘻嘻地将果子往马车车厢内送去:“笙兰,这果子看起来鲜脆得很,你要不要尝一下味道?”
因为陈思望的兴致,从驿站飞舟下来后就由着他驾驶马车,从而一直呆在车厢里,被山路和陈思望并不娴熟的技术弄得有些反胃的游笙兰听到这话,有些心动地拉开帘子,却在瞧见陈思望手中的果实后默默退了回去:“此物名为褒思果,是以前不得志的文人们最喜欢用来了结生命的毒果,少爷要想吃,自然可以试一试。”
哈哈尬笑一声,陈思望不动声色地将手上的褒思果扔掉,看着它一路顺着山坡滚下去,直到消失在视野中后才挠挠头,强行转移话题:“不过说起来,飞舟这东西我还真是第一次亲身体会,以前都是从书里知道的知识,那么大的实物一下子摆在自己面前,飞的还如此快速,真是令人颇为意外啊……至少,我没想到飞舟也会给人提供保险。”
车厢里的游笙兰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敷衍回答着陈思望:“保险一说六七年前就已经存在,五年前开始在大唐盛行,许多商人都很喜欢圣上提出来的这一条建议,宰相大人虽然一开始惯例反对,但后来意识到这个法子的好处后,也就不再阻挠了。少爷读的那些书,怕都是至少七八年前的旧版吧。”
自从十岁开始就没见过新书送来的陈思望暗叹一声,意识到的确如此:“这倒是真的,仔细想想,我那些书还真是十几年前的旧版,读完之后也没有新书送过来,时间长了也就有些耳目闭塞,让笙兰见笑了。”
“少爷说笑了,在下只是一介护卫,怎会嘲笑于少爷?”淡淡说完这句,游笙兰便不再言语。
经历过昨天早上的尴尬事情,外加上游笙兰也不是陪伴自己从小到大的梅三,陈思望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比较好,只能闷头驱使着长有双角的马匹,在山路上蜿蜒前进。
只是走着走着,陈思望忽然感到一丝清凉滴落自己驱车的手背上,抬起头看向天空,也的确是阴云连绵,一副要下大雨的样子。
转过头刚想跟车厢内的游笙兰说一声,陈思望就看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出了车厢,正在扫视周围有没有躲雨的地方。
将快到嘴边的话咽下去,陈思望拍了拍身后的车厢:“虽然有些小,但挤下来两个人躲雨,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继续观察附近的情况,游笙兰顺便耐心解释起来:“山间下雨,最忌讳停在一处躲雨,尤其车厢还不方便观察外面的情况,不说遇到山洪落石,雨后地面过于湿滑,导致停放的马车坠落山崖也不是多么罕见,更不用提那些利用雨天捕猎的妖物了。”
目前只有理论知识丰富的陈思望不由挠头,虚心请教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做?”
似乎是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游笙兰眼睛微微一亮:“马车就不用动了,带上马匹,我找到了一处寺庙,用来躲雨应该没什么问题。”
按照游笙兰的话解开马鞍,陈思望牵着马的同时却有些犯嘀咕:“山路突遇大雨,不得已到破庙中躲雨,这可是遇到歹人或者妖物的绝佳前置条件啊。”
听到陈思望这么嘀咕,游笙兰颇为无奈:“少爷少看些小说,以你现在的修为,寻常匪徒想要败你至少需聚拢上百人,这还只是能败而非能杀,少爷想走自然随时可以走。至于妖物什么的,妖族已经和我大唐签订互不残害的血誓,无须多担心,妖兽的话只要不是已经达到天相境界,我带少爷离开还是没问题的。”
话已至此,陈思望松了一口气,跟上游笙兰打趣道:“那万一遇上了启悟境,或者是天相境的歹人,你我又该如何?”
此话一出,游笙兰顿时哭笑不得:“少爷当启悟境和天相境是大白菜吗?先不提这是荒山野岭,这种境界的高手谁没事干来此处寻开心,就算真遇上嗜好残杀无辜,又能战胜与我的恶徒,天下不过两人而已。”
这话倒是激起陈思望不小的兴趣:“此话怎讲?难道说笙兰在世间都难逢敌手?”
“并非如此,”游笙兰果断否认,“一来喜欢残害生灵的邪修本身功法就是急于求成,隐患颇多导致难以问鼎天相,二来我大唐和北方的道门都极其厌恶这些邪修,敢有冒头的基本上都被摁死了,就算不死也都被逼到非常危险的秘境中,终生不得脱出。”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朝廷和道门都会顾及到天相大能,现在看来倒是自以为是了。”望着不远处自己也可以看到的破庙,陈思望若有所思。
游笙兰倒是有些意外,不由得高看了陈思望一眼:“天相境界,也并非凡间无所不能,无人可敌。”
“嗯?”看来这里面有故事,陈思望忍不住八卦起来,“是有什么先例吗?”
伸手接过陈思望手里的缰绳,游笙兰一边把马匹绑在离小庙不远的大树下躲雨,一边答道:“我大唐在太宗时期,曾经的万妖国出来过一个狂徒,他自身是现在扶桑地区的剑客,一朝入天相填界后,便以为自身在剑道上已无敌手,于是从东向西直入我大唐疆域,寻求剑道敌手。”
绑好缰绳,游笙兰顺带拍拍马儿,以作安抚:“这个狂徒倒也有真本事,长驱直入竟没有用剑的大唐修士能够挡住他,纷纷败亡于他手中。其他修为高深的则因为此人一不滥杀无辜,二不挑衅他人,只钻研剑道,不好出手对付他,一时间竟真的无人能挡,直奔京城而来。”
心中想着当年的情况,陈思望虽是不喜狂徒杀人毁剑的做法,但也难免心中澎湃:“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有大内高手忍不住出手了?”
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陈思望,游笙兰意味深长道:“不,是太宗陛下亲派三千人人最低炼骨境界的玄甲军,以伤亡过半的代价,将那狂徒活活堆死于京城百里外。”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陈思望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