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法器拖着流光,于云雾间飞越断龙江。
进入云国境内之后,两位外门弟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身体明显都更加紧绷起来。
大夏的修士大多讲究“仙凡有别”,除非涉及超凡,否则并不过多干涉世俗。
但云国这边可就要古老许多,依旧沿袭着图腾崇拜以及信仰神赐福这种类似“政教合一”的部落模式。
各种巫觋、萨满、圣女、神使,不仅是身负法力的修士,更是族群中有影响力的实权高层。
对云国修士而言,夏国的修士除了是敌国爪牙,还是掠夺他们修行资源、挤压他们生存空间、冒犯他们信仰神明的异端。
于是双方倒还比世俗政权打得惨烈许多,堪称你死我活的血仇。
秦策还从门派的档案中偶然得知,在双方修士冲突最激烈那段时间,黛山剑派的人甚至还斩杀过一尊在云国有广泛信仰和供奉的神祇。
这种情况下,秦策还莽撞地领着这支小队孤军闯入云国境内,那俩境界低微的外门队员的心境可想而知。
“你们在怕什么?”
秦策看了眼自己手下明显不顶事的两个队友,只好借着向沈岸歌教授经验的机会安抚他们。
“云国修士和我们虽然打得头破血流,但局势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坏。
“至少在这种边境地区,双方互相派人渗透的情况就屡见不鲜,根本不可能时刻监视彼此的动向。
“内门和各峰精英还有不少师门任务都是要深入云国腹地执行的呢,你们就当是跟着我提前感受内门的氛围吧。”
柳离和王乾却哪里敢反驳,只是强颜欢笑地继续御风前行。
秦师兄虽然表现的颇为客气,也时时与人为善。
但他们心中还是逼数的。
修士之间无论正邪,向来都是强者为尊。
也就沾着和秦策是同门才能叫他一声师兄,要是没有这层关系,遇到了那高低得恭恭敬敬喊人家前辈。
见话疗效果不佳,秦策干脆也放弃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把心思扳回辅导沈岸歌完成第一次师门任务之上。
……
有商队的路线图为线索,秦策很快便追上了目标。
当他带着人候在商队的必经之路上时,已是黄昏时分。
商队领队倒是个有见识的,一看秦策等人的衣着打扮就知道是山州来的仙门贵人,连忙让队伍就地扎营,恭敬地请他们为上宾。
在得知了贵客来意之后,那精瘦的老板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几位仙长说的哪里话?小的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不过是挣点买低卖高的差价混口饭吃罢了,就是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干帮人搜罗祭品的活计呀!
“经我手的那些女奴,大多在沿途村寨就都转手了。仙长有所不知,小本生意哪里承担得起长期供养,当然都是趁着品相好的时候尽快脱手。
“仙长若是不信,大可检查小的库存,看看哪还有人材在售?”
秦策自然不会轻易给他三言两语打发了,毫不客气地当着老板的面给王乾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去营地仔细检查一番。
没过多久,面无表情的王乾就回来了,在秦策身边低声道:“都是些寻常货物,并不见有羁押活人。”
竖着耳朵的商队老板当即接话,为自己鸣冤叫屈道:“仙长你看,小的就说自己是守法奉纪的吧?前日七星道宫的仙长在江边将我拦住,我便也是同样说法。
“若是仙长不信小人,总该相信诸位仙班同道吧?他们都能证明小人清白。”
……
难道当真只是我想太多了?
秦策没有理会聒噪的老板,而是微微皱眉,有些自我怀疑起来。
他自知智商属于普通人水平,也并不擅长推理。
心中隐隐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其实全都是靠铸形词条提供的50点临时洞察力加持。
正要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所以然,他根本没这个能力。
眼看着白跑一趟,秦策还是不大死心。
他冷着脸向老板吩咐道:“你既然辩得分明,我也不与你为难。把商队的账目明细交出来,我要亲自去查看那些女奴的下落。”
“这……”
那精瘦的领队顿时面露难色,“这、这,账本可是小人跑商的命根子,还望仙长高抬贵手……”
秦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当即冷笑道:“你在害怕什么?我乃方外之人,还会跟你抢饭碗不成?
“思量清楚些,这可不是在谈生意,我也不是在同你讨价还价。”
商队老板闻言浑身一震,连忙伏倒在地,口中告罪不停:“仙长宽恕!仙长宽恕!小的马上把账本送上,还请仙长宽恕!”
说罢,那汉子连滚带爬出了营帐,又战战兢兢地捧着一本册子躬身返回。
直到秦策将账目中所有与人口买卖的条目都记下,那老板都伏跪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秦师兄,他好像有点不对!”
一片死寂中,始终依言观摩学习的沈岸歌忽然出声提醒。
王乾和柳离也同时反应过来。
前者更是一个闪身抢上前去,抬脚便将商队老板踹翻在地。
等秦策去看时,那精瘦汉子早已七窍溢出黑血,口鼻绝了气息。
这下不用想也知道,商队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营帐中三个菜鸟面面相觑,最后目光一致移到秦策身上。
“别傻站着了,他这是种在体内的蛊毒爆发,赶紧把尸体处理干净,不然等无数成虫破体而出可就麻烦了。
“柳师妹,你去控制住外边,别让他们生乱。”
得了师兄指示,柳离当即掀帐离去。
王乾则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丢向那具开始诡异抽搐的尸体。
薄薄一张黄色符纸迎风便涨燃而起,瞬间化作一团白色的火焰将尸骸吞噬。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此起彼伏,听得沈岸歌面色一片苍白。
也不知是给火光映的,还是给眼前火爆的场面吓的。
转眼,火焰渐熄。
王乾掐了个御风术扫清帐内的空气,又看了眼地上黑白混杂的粉末,这才小心地向秦策请示。
“秦师兄,依你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