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歌在进入黛山剑派之前，原来还有这种并不美好的过去……

秦策有些意外，不免有些愣神起来。

旋即，他意识到对方这种自揭伤疤的行为肯定心中也颇为纠结挣扎过，难怪在开门时就见她脸色明显不大正常。

心念电转间，他下意识出言劝阻沈岸歌道：“沈师妹，这事牵扯你的私人隐私，师兄我认为你完全不必勉强。

“为了一次师门任务，你大可不必让过去那些糟糕的记忆再来袭扰自己。”

“不，”沈岸歌倔强地摇头道，“我其实倒没觉得的有什么勉强不勉强，只是觉得应该做点什么罢了。”

“我是经历过那些上不得台面却又确实存在的事情的，索性运气不错得了机缘踏出泥沼进了黛山剑派这等仙家，可其他那些人呢？

“她们也许还在阴暗的牢笼里等待雇主挑选。运气好些的在大户人家院里洗衣打杂，运气坏些的卖给完全不认识的人做了妻妾，更悲惨些的或许会落入异族邪教手中遭受非人的折磨……

“我、我不能因为自己运气好得了救赎，就从此心安理得的当做这些我从来没见过。

“如果可以，我也想为她们做些什么。”

本该激情澎湃的话语，被沈岸歌用一种冷静到近乎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娓娓道来。

一席话落到秦策耳中却依旧有种莫名的力量，隐隐让他被她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汹涌情感感染。

说起来，秦策从来到这个世界至今，除了最开始遇到些小麻烦之外，几乎称得上顺风顺水。

在觉醒天赋之后，他只需要每个月按照天赋词条完成铸形就能获得各种其他人争破脑袋的机缘和资源。

这也是秦策逐渐养成了活跃又懒散这种矛盾性子的根源。

除非已经被动卷入，或者和铸形相关的事务，否则他多半是选择贯彻“夫唯不争”思想的，主打一个咸鱼。

像沈岸歌这样，因为感同身受，因为淋过雨就想着帮人打把伞的行为动机，秦策通常是理解并尊重。

但自己多半是不会这么干的。

房间内的二人沉默对视。

秦策有些扛不住沈岸歌坚持的目光，微微偏过视线，“既然沈师妹你有这般觉悟，又一定要坚持的话，我可以采纳你的意见。

“但我依旧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和我们追查方向存在密切关联的线索。这种大海捞针的做法在我看来应该是作为兜底的没有办法的办法。

“事实上，在师妹来拜访之前，我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只待天亮就能开展行动。”

秦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沈岸歌。

可对面的少女自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之后就始终面色恬淡平静着。

这让一直都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对方情绪的秦策此时有些把不准自己这些话到底有没有起到安抚效果。

他最后还是放弃继续猜测少女的心思，决定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不过，我认为和自己的过去和解也是修行当中相当重要的一环。绝大多数修士被困心魔劫难，其实都是被过去的执念和心结所趁隙而入。

“好吧。我认为沈师妹你的提议有可取之处，明天我们就按照你的方案进行调查吧。”

他尽量赋予着这件事更多的积极意义，“除了解救那些可能遭遇不幸的人，这也是在拯救过去、现在、以及将来的自己。”

“给师兄添麻烦了。”沈岸歌略带歉意地微微颔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我感觉整个人都好多了——那，我就不打扰秦师兄休息啦？”

秦策无奈摆手，起身相送。

目送着对方身影轻轻地穿过走廊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才运起一股真气无声地将房门关闭。

……

“接下来，我说一下今天的安排。”

次日，趁着黛山剑派调查小队在客栈大堂用早的时间，秦策宣布其昨晚制定的计划。

所谓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他昨晚虽然同意按照沈岸歌的提议行动，但不代表另一个方向就必须放弃。

毕竟时间宝贵，万一那个散布谣言的源头也出了意外可就不好办了。

而且，小队现在有三个人，不分头行动完全浪费人力。

于是，秦策继续开口：“今天的调查，我决定还是兵分两路。”

他说着，目光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王乾，“王师弟你负责比较简单的那块，前往昨天我们调查过的村寨，去找到那个散布‘人口失踪’消息的人，并仔细询问其造谣动机。

“而我则领着沈师妹处理较麻烦的一边，去调查附近几个大城寨的牙行，看看人口交易的情况。都没意见吧？”

沈岸歌虽然有些意外，但一想也的确该如此，当然没有言语。

王乾下意识比较了一下两边的任务量，也觉得秦师兄是在照顾自己，当然无话可说。

于是，三人小队再次分散，各自行动起来。

秦策与沈岸歌这一组要跑的地方虽然更多，但眼下定石寨就是目标之一，便选择直接往寨中牙行而去。

山州原本经济形态是更复古一些，并入大夏皇朝统治之后倒蓬勃发展了一番，连中原地区广泛存在的牙行，也就相当于中介的行当都跟着活跃起来。

秦策他们要找的，就是寨中那些帮忙介绍人口生意的牙人。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秦策是从穿越过来就在黛山剑派修行的，完全没有俗世生活的经验，对封建社会的各种风貌的了解更是只存在于各种文字、影视作品。

而沈岸歌虽然是山州本地人，却并非定石寨出身，对这里也称不上有多了解。

于是两人一路问路打听，才终于找到一处兼职帮人介绍仆佣的牙商。

由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秦策原本还抱着正常的商业活动的思维模式以买家的身份与牙行交流打听了一番。

可牙行伙计们哪个不是精明过人的，眼见秦策明显是打着买卖的名义在暗中探查什么的样子，自然都是一番虚与委蛇。

忙活了好一阵，有价值的消息倒一点没问着。

这让秦策有些恼火起来。

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你们相处，换来的却是处处提防。

不装了，爷摊牌了！

爷是前来调查的仙门高人，直接把他们老板叫出来审问就是了，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做啥？

一想清楚关键，秦策顿时豁然开朗，对伺候自己和沈师妹的牙行伙计吩咐起来。

“黛山剑派办事！叫你们东家过来，我有话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