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你放肆！”

族长不在，大长老就是零族的主心骨，现在殷素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砸晕了大长老，在零族子弟的眼里，就是宣战。

喊话的人，就是凤影先前从记忆幻境里扔出来的唐昊。

他原本只是一个旁系弟子，自小父母双亡，是大长老将他带回零族大院，细心栽培。

前段时间，还有个唐九川和他处处作对，好不容易唐九川死了，他以为自己的苦日子熬到了头，有零族同辈弟子的支持，迟早会坐上族长的位置，可舒凡突然带着唐律的尸体回来了，他很生气，可大长老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查探唐律的下落，那种坚定平息了他的怒火，他心里，也产生了和其他人一样的心思。

看看唐律活过来，这个世界会变得怎样的美好！

从小听着唐律的故事长大，殷素和这位族长的关系，唐昊也略有耳闻，记忆幻境里他没下杀手，如今看着殷素毫不犹豫的对大长老出手，他突然后悔，后悔自己心软了一回。

“这个小子，有古怪。”凤影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唐昊。

他周围的生气突然变得稀薄，一开始聚集在唐律身体周围多余的灵气，被殷素散开后，并没有消失，这会就像受到了什么吸引，纷纷朝他聚拢了过来。

千机缩了缩眸子，下意识的询问:“要帮忙吗？”

“不用。”凤影摇了摇头，满心欢喜的提醒:“生气这种东西，殷素从来都不需要的。”

按照凤影的思路，这个世界上最像活死人的，除了殷素，不会出现第二个。

像是要证明凤影的说法，殷素轻蔑的看向唐昊，右手微微扬起，眨眼的时间，被她握在手里的往生剑就稳稳的落在了唐昊头顶一指的位置。

让众人诧异的是，替唐昊挡住往生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想要复活的族长，唐律。

诡异的红光一闪而过，殷素看到唐律的眼睛迅速从血红变成了深黑色，那种重遇故人的欣喜，让她本能的露出笑容，朝前走了一步，却被唐律用袖剑镇开往生剑，直接抵住了心脏。

“你……”

殷素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吐出来的也就一个字。

当着他的面，砸晕大长老，还对一个小辈起了杀心，他，应该是讨厌她的吧。

殷素扯了扯嘴角，原本的微笑变得僵硬，随着周围零族子弟单膝跪地，祝贺他们的族长归来，她才慢慢冷静下来，恢复了从前漠然的表情。

“啧啧，这只小狐狸对禁术的造诣，还真是不错。”

早就见识过上古禁术召魂引的威力，凤影恐怕是在场最熟悉召魂引过程的人，这会小狐狸的咒语还没有吟唱完，唐律就已经根据自己的意识，挡在了唐昊的跟前，能够给他自由，并且暗示他出手的，只有小狐狸。

“她不应该冒这个险。”千机不赞同的皱着眉头。

禁术这种东西，既然能够用来起死回生，当然可能让人生不如死，在千机的理解中，小狐狸要是真的喜欢唐律，就不应该让心上人遇到任何危险，像这种咒语念到一半，就让唐律出手阻挡殷素，换做千机是绝对不可能让其发生的。

“也许她知道后果。”千机的话，提醒了凤影。

眼下唐律的灵魂已经和身体完美融合，咒语其实只差最后一步，唤醒唐律的意识。

如果唤醒的过程中出了意外，唯一会造成影响的，其实只有唐律的记忆。

让唐律彻底忘记殷素，才是小狐狸真正的用意。

千机虽然不擅长思考，但凤影表情已经告诉他，接下来有好戏可以看，他当然不会拆穿小狐狸的心思，让零族人知道她的城府，见唐昊的目光越过唐律的肩，锁定了他怀中的凤影，他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听说殷素以前常找唐律切磋，往生剑和袖剑藏锋到底哪个更锋利？”

“据我所知，应该是长剑往生更锋利。”凤影说的是大实话，可零族那些人未必会相信，就连千机，也一副惊讶的样子。

想到自己在藏锋剑下死过一回，知道千机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凤影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心口，笑道:“同样是杀器，往生剑下的亡魂，可比藏锋剑多多了。”

“我是担心，执剑人。”

“哦，差点忘了，长剑往生是煞器，除了剑上的封印术，殷素平时还得花费五成术力去压制，这样她未必能够赢得了袖剑藏锋。”

凤影的声音，足够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多事！”

殷素回头白了她一眼，明显在责备她，暴露的太多。

不理会她的抱怨，凤影要的，是让所有零族人都知道，就算唐律现在赢了殷素，那也是胜之不武。

照唐律那股孤傲的性子，就算忘了殷素，得知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法不如对方的时候，也会找理由主动接近。

“唐昊，退开。”

并没有给殷素太多准备的时间，当小狐狸提醒唐昊躲开的时候，唐律就毫不留情的朝殷素挥出了第一剑。

殷素本能的侧身避让。

以前她和唐律切磋的时候，唐律也有先手的时候，只不过他出手前总会提醒她，现在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发出致命攻击，就算殷素有心避让，也还是让袖剑藏锋划破了衣袖。

“殷素快退，召魂引还没结束，不能让他见血。”

同样没料到唐律会下死手，凤影下意识的出声提醒殷素。

唐律招招凶险，殷素根本没时间询问凤影，为什么不能见血，急急避开攻击，连退好几步的殷素，总算找到机会发问:“他自己的，也不能见？”

“对。”凤影回答的很肯定。

殷素不敢冒险，躲开唐律的攻击她完全有把握，所以干脆弃了往生剑，单手结印，一步一步的引导唐律朝自己规划的位置移动。

“她想干什么？”感应到手中罗盘的异动，加上对危险本能的抗拒，千机下意识的护着凤影往后退了一步。

在他退开的同时，殷素和唐律周围三尺的位置突然出现一团狂风，将两人的衣角吹起。

借着衣物挡住唐律视线的机会，殷素突然迎着袖剑藏锋朝唐律靠了过去。

抓手，夺剑！

整套动作殷素一气呵成，等唐律反应过来的时候，藏锋剑已经被殷素丢的远远的，唐律根本没机会再拿过来。

“放手。”

舒凡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唐律，这会殷素夺了剑，还不肯放开唐律，让她很是恼火。

为了逼殷素退开，她又接上了先前没有吟唱完的咒语。

禁术一旦重新启动，就不容许再出现停顿，即使殷素舍不得，也必须让唐律躺回原位。

舒凡重新抢到了主导位置，安置唐律躺好后，她立即将殷素挤到了一边，受她保护的唐昊，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佩剑，直挺挺的站在她的身边，警惕的瞪着殷素。

知道整个零族，除了唐律曾经将自己当成朋友，其他人都只当她是个杀人的工具，殷素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退到了凤影这边。

“你就这么大方的退出了？”凤影觉得不可思议，她以为殷素那么在乎唐律，至少要跟小狐狸争上一争。

殷素抿嘴看了她一眼，沉默。

凤影想看的好戏，殷素和小狐狸都喜欢唐律，可千机更在乎的，却是往生剑和袖剑藏锋的争斗。

刚刚殷素退出来，千机就发现周围的气场有些许的改变，可他仔细观察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异常，为了尽快搞清楚状况，他只好主动提问:“你刚刚做了什么？”

“阵法。”殷素提示。

千机一知半解，凤影却恍然大悟:“你刚才带着唐律走的路径，就是阵法？你知不知道，这种阵法一旦弄错，遭殃的会是在场的所有人。”

“我相信他。”

“狗屁。”凤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要是她也相信唐律会按照自己计划的路径走，她才不会乖乖放唐律回来:“要是他醒来忘了你，我看你怎么办。”

“不记得，最好。”

殷素的声音很轻，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够听清楚。

她的提醒，让凤影看出了之前她带着唐律完成的阵法，可她抓着唐律的手腕，夺剑的时候，还给袖剑藏锋下了一个约，一旦唐律醒来，重新握住袖剑藏锋的时候，他的记忆里，就再不会出现她的影子。

按照殷素的计划，阵法完成之后，等小狐狸吟唱完咒语，那些被阵法强行聚在唐律周围的生气就会源源不断的进入他的身体，然后他会用最快的速度苏醒。

等他醒来，再看他最后一眼，她就该回到无垢城，继续接受当年挖坟掘棺，聚怨召唤的罪孽惩罚。

可她，并没有等到那一刻。

因为魏书书来了。

这只小鬼似乎很恼火，零族复活唐律的时候，没有邀请他，所以他不请自来了。

面对魁老留在护族大阵外围的记忆幻境，魏书书毫不留情的一爪破了开来，看到魁老突然吐血倒地，殷素眼神微凝，在零族人发现之前，就已经捡回往生剑，冲进了护族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