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殷素缓缓扬唇，露出微笑。

她想过无数种唐律睁开眼后的画面，甚至想到他会执剑相对，却从来没有想过，突然沉默，会是她先开口。

不对，她怎么能忘记，从荒古战场活着走出来，再次遇见他，率先开口的那个人就只有她。

是什么，把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变得健谈？

帝巫子曾经这样问过她，她当时没有回答，却清楚的知道，她是在害怕，害怕一直沉默下去，对他来说已经陌生的她，不再有交流的必要。

“我们……认识？”

唐律有些诧异的看着殷素。

他记得自己忘记过一个叫凤影的女子，此时此刻凤影就站在旁边看热闹，眼前的这个，自然不可能是凤影。

可她，为什么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

唐律本能的看向小狐狸。

在场能够有机会串改他的记忆，还能不留痕迹的，只有禁术的发起者舒凡，可唐律了解这只狐狸，睚眦必报，但还没坏到背后阴人，所以，他的记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我们不认识。”

殷素摇头，唐律锁眉。

这个女人，分明在说谎！

可她为什么骗人？而且他对她为什么一点映像也没有？

唐律心底怀揣着数不清的疑问，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确定殷素没有敌意后，他利落的收回了袖剑藏锋，拱手邀请道:“来者皆是客，诸位不妨入内堂休息，品茗闲聊。”

“我还有事，告辞。”

用同样的手法收回长剑往生，殷素客套了一句，不等唐律再邀请，就转身跑了几步，跳上院子角落里的大树，灵巧的翻过墙头，消失了。

墨衣黑影，翻墙而过。

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唐律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凤影，见她正指挥千机去内堂喝茶，他便转身看向魏书书:“阁下是？”

“魏书书。”魏书书呲牙欢笑。

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他的小狐狸，这会见他抢了唐律的注意力，变成狐狸的样子后，张牙舞爪的扑进了唐律的怀里，数落道:“阿律，就是这个人，怂恿大长老用禁术借尸还魂，害大长老差点犯了杀孽。”

“哦，这么说，刚才那个猎灵师是来抓你的。”唐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还没走出院子的凤影听到这话，立马替殷素不平道:“一半一半，违反规则的小鬼什么时候抓都可以，不过暗恋对象的心意却是她最想知道的。”

暗恋对象？

唐律眨了眨眼。

这个词他听过无数次，就连古板的大长老都对他开过玩笑，说这幻城大半的花季少女都将他当成暗恋对象，梦中男神，可他却从来没有感受过她们的心意。

刚才那个墨衣女子……

想到她跳树翻墙，想到她明明自然的问候“好久不见”，又急切的否认和他的关系，她的一言一行中，的确隐忍着什么，现在仔细想想，唐律肯定她之前是有些失望的。

她的失望，是因为他的反应吗？

“何以见得，她会是懂得情爱的人。”魏书书不认识凤影，却知道她的危险。

而且目前的状况告诉他，这个除了可爱，就一无是处的女人，和唐律的关系非同一般，她说话虽然有些随意，甚至像信口胡编的，唐律却想都没想的选择了相信。

既然唐律忘了殷素，魏书书乐的看殷素伤心，这会当然要想办法让她现在唐律的对立面。

“同样是有血有肉的人，她只是比别人活的时间长一点，为什么不能动感情？”凤影斜视着魏书书，心里满是不屑。

她当年爱唐律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唐律是怎样的绝情，一直在暗处看着他的殷素，比谁都清楚。

既然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殷素还是喜欢上了，就算现在唐律拿着藏锋剑把她戳成蚂蜂窝，她都不可能伤到唐律分毫，这个活了不过二十多载的小屁孩，也想用自相残杀来让殷素伤心，简直就是做梦。

凤影洞悉了殷素的心，却不屑告诉魏书书。

他既然自以为是的设计了那么多，就让他自己挖坑自己跳好了，凤影掩嘴打了个哈欠，拉着千机去内堂之前，还不忘向唐律讨要招待:“给我来十壶碧螺堂，我要让我家千机好好尝尝，什么叫一叶十味，省的他天天念叨我总喝一种茶叶。”

唐律应了一声，拍了拍怀里的小狐狸，示意她先离开:“凡儿，去取茶叶。”

打发走小狐狸后，唐律朝魏书书笑了笑，略显歉意的说道:“封占师虽然不怎么和灵体鬼怪打交道，但论交情，和猎灵师也算世交，如果小友没兴趣进内堂品茗的话，劝你还是早早离开。”

“你说这么多，是想赶我走？”魏书书挑眉。

“话是小友自己说的，唐律并无此意。”

“呵，走就走，你还真当我魏书书想来这个破地方不成。”魏书书冷笑一声，干脆的抬脚走人。

临出院子的时候，他突然停住，回头直视唐律道:“你大概不会知道，那句好久不见，其实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我们也认识？”这会唐律问的很欢快，好像认定了魏书书在同他开玩笑。

受够了他的笑脸，魏书书丢下一句“伪君子”后扬长而去。

外人都走了，零族子弟立即围了上来。

唐律收起笑容，走近唐昊，探了探他怀里大长老的情况，确定没有大碍，才直视唐昊，询问道:“我离开的这些年，发生了哪些大事？”

“族长说的大事，是指什么？”唐昊疑惑的反问。

“类似古巫族散族那种。”

唐律的解释很形象，唐昊低着头思考了片刻，就有了答案:“十七年前涂村烧了一场大火，五大道术世家之一的严家从此销声匿迹；同年幻城去往空城交界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区域，被道上的人称为黑市，这个黑市除了倒买倒卖不干净的东西，还收罗了不少亡命徒，据说还有些人豢养了妖兽。”

“倒买倒卖不干净的东西，无垢城难道不管吗？”唐律眯了眯眼，不等唐昊回答，又接着问道:“豢养妖兽，大长老难道没有上门和人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