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吗？她就是无垢城的殷素。”

“看见了看见了。”

“啧啧，冷面黑衣，长剑血腥，果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只是可惜了她这幅好皮囊。”

……

喧哗的闹市中，殷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身黑衣手持长剑，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她周围的气场平和，走到哪里都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个，可现在，常年猎灵产生的杀气，早就让她的气场变成了令人讨厌的晦气。

听着街边猎灵师们的议论，殷素漠然的走过，就像从未看到过他们的畏惧目光，也从未听到他们的流言蜚语。

和她的随意性子不同，殷夹向来以她为尊，最听不得别人议论她，每次遇上背后啧叹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抡起拳头大打四方。

因此，老小子殷夹的名声，在猎灵师的世界里，越来越响亮。

走过闹市，转角拐进第一个胡同，再往里走就是无垢城的灵舍。

三年前，殷素突然发现无垢城是座可以移动的城池，所以一意孤行的将它转移到了幻城与幽冥城的交界处，每次接到心愿出城的时候，她都可以趁机进幻城走走。

拎着刚刚路过城主府打劫来的好酒，远远的看到等候在灵舍门口的帝巫子，殷素难得的挑了挑眉，眸中露出一丝欣喜“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可以回来？”

“沼泽的恶灵虽然很难对付，不过让殷夹这个老小子跟着你，想你也不会拖拖拉拉的。”帝巫子微微一笑，朝殷素身后跟着的殷夹竖了个大拇指，见对方偏脸冷哼，丝毫不领情，不由笑的更灿烂“这次，老小子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没有。”

如果掉进沼泽，害她为了救人，差点被恶灵卸了一只胳膊，不算的话，殷夹这个小跟班其实还挺好用的。

将手中的酒坛递给帝巫子，殷素伸手推开禁闭的木门，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室内飞扬的尘土一起跑了出来，让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先她一步走进灵舍，帝巫子放好酒坛后，迅速的打开了四面的窗户，略显尴尬的冲殷素解释“你将这么多年收集的怨念全都放在屋子里，导致城内的那些人都不愿意靠近这里，你们要是离开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没有人过来打扫，所以……”

“这样挺好。”

没等帝巫子说完，殷素扯了块布，快速的将室内唯一的餐桌擦了干净，将新收集的怨念随手一丢后，招呼道“今日端午，我特地赶回来陪你们过节的，帝允人呢？”

“他收了个助手，说是要送她回老家，所以这个节他不回来过了。”

“助手？”殷素挑眉。

帝允这个炼狱之主的名头，在猎灵师的世界里，比她这个女魔头还要震慑人心，城里的人都知道他铁面无私，审判也从来不假于人手，这样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居然也会找助手，还真是有趣。

同样听出了一丝猫腻，刚刚卸下装备的殷夹，立刻端坐在餐桌前，好奇的问道“那助手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相貌如何？”

“五官端正，打扮得体，处处看上去是个不错的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帝巫子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由皱眉瞪向殷夹。

转转悠悠的将食物和酒水摆上，殷素拍了拍帝巫子的肩膀，在殷夹的对面坐下“帝允怕是去见岳父岳母了，端午这节，去女朋友家也是一样的过。”

“这么说，我这个姐姐是被他抛弃了？”帝巫子的眉头皱的更紧。

帝允也老大不小的了，族里的确传了几次信，让她多催催帝允，好快些娶个媳妇，她也象征性的安排了几次相亲，可否不了了之。

她以为，帝允还是更想做那个缠在她身边的弟弟，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情窦初开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之前帝允告诉她，炼狱招了位助手，她当时没有注意，现在经殷素提醒，她才意识到，帝允专门带着助手来让她过目时的私心。

“你自己不嫁人，难不成还拖着帝允不娶媳妇吗？”并不了解帝巫子的怅然若失，殷夹哼了哼，又想到了新的问题“说到这个，巫子小姐你真的没想过要嫁人吗？城里不少的猎灵师都想上枉死城下聘呢。”

“活人，是进不去枉死城的。”

“你不也是活生生的人么？”殷夹才不相信帝巫子的鬼话，为了让帝巫子说实话，他随便扯上了殷素“我听说，素姐当年也进过枉死城。”

“你觉得，我同你素姐，当真是人么？”帝巫子好笑的反问。

殷夹微微一怔。

的确，从他记事开始，帝巫子和殷素就一直是现在这般模样，听城里的人说，他们百年前就是这个样子。

常人，怎么可能一直这样。

“莫非，你同素姐是鬼……”

“鬼你个头，我们可是会呼吸，有心跳的。”早料到殷夹会胡乱猜测，帝巫子没好气的拿着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才偏头看向正在自斟自饮的殷素，叹道“算算日子，你做这个灵舍之主，也快百年了，万众怨念聚的如何？”

“还差几十个，中秋之前应该能聚齐。”

“你如今，还是那么想复活他？”

“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世界要是少了他，终究是少了点颜色。”殷素摇了摇头，明明已经快到了复活他的日子，心里却空落落的，就好像在洛城等待他的那些年。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也许散了这一屋子的怨念，再花个百年聚集，你就能彻底忘了他。”

帝巫子抬头，看着满屋子飞旋的怨念，说出了自己的妄想。

她不止一次说这种话，殷素早就习以为常，照例扯了扯嘴角，拉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你可还记得？”

“你……知道他？”

“史册玖国卷写的还是挺精彩的，闲着无聊的时候，你也可以看看。”指着案台最上面的书，殷素顺手满上了帝巫子空出来的酒杯。

没等帝巫子做什么辩解，好奇心膨胀的殷夹，就丢了碗筷，兴奋的拿上案台上的史册玖国卷，脚底抹油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