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颠簸,两人终于来到了大唐镇,这里有好几家袜子厂,很多运输的货车在土路上来回,尘土飞扬,风刮过来,直往张立行眼睛里飞。
牟旗中看着远处了一个大唐镇红旗纺织厂的招牌,对张立行说道:“张老弟,我们进去问问行情?”
张立行摇摇头,说道:“不行,现在国家虽然政策开始放开,但还没有完全落实到乡镇,而这纺织厂又是国有大厂,我们就这样进去,他们愿不愿意卖袜子给我们还两说呢,更不要说打探行情了。”
现在的工厂都是国有,他们的客户都是各地的机关和单位,还没有私人客户,现在张立行和牟旗中就这样进去,十有八九是拿不到货的,甚至人家还要请派出所来核实他们的身份,到最后生意谈不成,还得在派出所呆几天。
牟旗中想想也是,不过牟旗中身上也就只有五百多块钱,就算人家便宜一点卖货给自己,那也多买不了几双袜子,所以行情高低对他似乎没有太大关系,
于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牟旗中说道:“那我们就去村子里找村民买,他们也偷偷做袜子。”
很显然,这牟旗中在来之前,那也是做足了功课,知道当地的村民也在偷偷做袜子,这一点让张立行有些惊讶,心说这牟旗中了解的够多啊,都快赶上自己了。
大唐镇有纺织厂,在厂里上班的人都知道袜子怎么做,生产流程一清二楚,同时他们也知道这袜子的成本和利润有多高,而此时尼龙袜还是紧俏货,只要做出来,销路根本不愁。
见有利可图,很多工人的家属就会在家里偷偷做袜子,然后悄悄的卖。
别看村民在家偷偷做,量少,又全是手工,这导致成本提高,但村民没有任何管理和运营的成本,这导致他们尽管每双袜子的成本比纺织厂高,但卖价和纺织厂相差无几,纺织厂能卖的价钱他们也能卖,甚至有时候他们卖的价钱还能更低。
牟旗中退而求其次,因为这不影响他进货,但张立行显然没有打算这样做。
张立行摇摇头,说道:“找私人买,他们才多少的量?而且他们做的不一致,样式不齐,质量也没有标准,就跟百家饭一样口味各异,一双袜子一个样子,这不利于销售。”
牟旗中对这个问题倒不在意,他说道:“管他呢,反正我也就买几百双试一下,等以后量大了再想办法。”
张立行心里好笑,心说你买几百双,我可不是买几百双,就这点量,还犯得着我亲自跑一趟?
张立行看着眼前的纺织厂,想了一阵,而后对牟旗中说道:“牟大哥,我们演场戏怎么样?”
“演戏?演什么戏?”牟旗中疑惑的问道。
张立行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在我们去买货,他们不一定会卖,但我们换个身份,他们就会了,就比如说我们是岗商,前来采购一批尼龙袜,这不就可以了?”
牟旗中听后,直接摆手说道:“这怎么行,这好好的做买卖,本来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如果搞一个假身份,这不成诈骗了吗?”
张立行不以为然,说道:“我们跟纺织厂现金结算,不拖不欠,这怎么是诈骗呢?而且我们倒腾袜子,那也是卖给我们自己的父老乡亲,又不是倒腾到国外去,父老乡亲得了实惠,我们赚了钱,纺织厂有了业绩,地方经济有了发展,这明明是四方共赢嘛。”
“这,,,”
牟旗中还是有些为难,毕竟这年头假冒身份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被抓了,喜提流氓罪,那被枪毙也不是没可能。
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牟旗中自然不会冒险做这样的事情,他摇头说道:“张老弟,这事我还是不参与了,你如果想干,你就自己一个人干吧,我不鼓励你,但我也不拦你,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不行啊,这事还得你来干啊,我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带着两万多块钱的巨款说自己是岗商,我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别人也不信啊。
张立行也没有犹豫,直接问道:“牟老哥,你打算买多少尼龙袜子?”
牟旗中想了想,心说之前跟张立行说自己不差钱,随便就能拉来十几万,现在不能自己打自己脸啊。
于是牟旗中说道:“我如果要做尼龙袜生意,那自然是一次至少要订购几千双上万双,但现在尼龙袜在我们那能不能打开市场还不好说,所以我打算先买五百双去试一试,如果有人买,那以后就算订购十万双也不是事,如果不好卖,五百双袜子就直接送人了,只当游山玩水玩掉了。”
张立行点头,然后直接说道:“牟老哥,这回如果你配合我,帮我把袜子生意谈成,那到时候这五百双袜子算我送你的,另外我再送你三百双,凑合吉利数,而且这不过是谈个买卖,露几回脸就可以了,不用耽误你太多时间,怎么样?”
牟旗中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张老弟,你这话当真?”
“那当然,我张立行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决不食言。”
“好,我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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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红旗纺织厂临近下班,厂长马东来正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放回抽屉,准备下班回家。
正在这时,厂区接待办主任王建国兴冲冲的走进来,激动的说道:“厂长,好消息,好消息。”
马东来见他这样激动,不由得问道:“老王,你这是捡到啥宝贝了,这么高兴?”
王建国激动的脸都红了,他说道:“厂长,有两个香岗公司的代表来我们厂采购来了,这可是大好事啊,一旦这买卖做成了,我们就成了拉近大陆和香岗关系的纽带,这将为我们促进两地关系做出重要贡献啊。”
“真的,有这事?”
“我还能骗你。”
马东来听了,顿时也是非常激动,他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前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