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上午，破宅子中。

时立起床走出房间时，看到除十三正在院子里忙碌着。

具体的说，是在保养器具。

“起得真早。”

这让他想起了勤劳的蘑赛菇。

“师父早上好。”

除十三并没有忘记昨天的拜师，露出一个苦笑道：“昨晚除妖结束得太晚，没时间喝酒了，就起得早了点。”

看他的神情有些憔悴，看来并没有睡够也没有睡好。

“原来除妖的工具有这么多的吗？”

时立走近一看，发现大大小小的工具武器至少有十几把。

“当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似乎是因为卸下了防备，今天除十三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把斩妖剑，昨天你已经见过了。”

他举起了那把小匕首：“锋锐并有阵法加持，能够斩破诸多妖气邪炁之物。”

“而且它还可以伸缩转换，颇具隐藏性。”

说着他朝匕首吹了口气。

锵！

小匕首顿时伸展成了大宝剑。

“我昨天听你说，这是祖传的东西？”

时立在蓝星上并没有见过这种术法和法器，还是挺好奇的。

“那是，我除氏乃是当代的除妖大族。”

“再说回这把剑，它可算是我的主武器，这些年来陪我出生入死。”

“有一次我误入了妖族险地，当时那角蛇妖王的大刀离我脖子只有0.01……”

除十三平日里鲜有机会与人说这些，一开口便是滔滔不绝。

“这把尖锥，是专门用来破金妖护盾的。”

介绍完斩妖剑，他又拿起一把巴掌长的铁锥。

“当年我与一只铁甲妖大战了三百回合，全靠它……”

“这颗避水珠，针对的是喜在水下作恶的水妖，有次我奉命前往大河除妖，那里有种名为滑壳虾……”

“断根斧，别看它锈迹斑斑且无刃，其实对付木妖的时候威力巨大，那无头山上有一棵无头妖树，常年趁夜黑下山伤人……”

没想到除十三相当的来劲，每一把兵器的来历和经历都介绍得清清楚楚。

时立是接近中午起床的，现在等他全部讲完一遍，居然已经快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了。

幸好LV5的牌手体质已经超过常人不少，一顿饿他还是挨得住的。

所以为了进一步了解这個世界，并没有去制止对方。

听完这通介绍后，他感觉除十三可能不是一个名字，而是外号。

因为这些器具加起来，总共有十三件。

除此之外，他也有自己想问的问题。

“听你说的这些，妖物似乎是分成了金木水火土五大类？”

昨晚的那个家伙毫无疑问就是火妖类的了，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是的师父，其中这五大类，又以五只大妖为首。”

“或者说至少在名义上，它们是各类的统领。”

“这五只大妖的名号，分别就是——”

“金，星河无缺。”

“木，木童子。”

“水，寒仙镜。”

“火，焚天业。”

“土，瓷姬。”

提起这五个名号的时候，除十三的目中多了几分凝重。

“原来妖族还有统领吗，这些家伙现在身在何处？”

时立感觉光听名字，就知道它们实力不差。

他不指望能够干掉对方，但如果见上一面的话，会不会有机会将其投影纳入抽卡的卡池？

“身在何处？”

很显然，除十三被这个问题给问懵了。

“师父，你这个问题问得刁钻啊，我可从来没想过。”

毕竟，谁会平白无故的去找大妖。

“不过我倒是知道，星河无缺的一点点去向。”

“喔？”

这话立即引起了时立的兴趣。

“星河无缺……其实是一把剑。”

“而它的持有者，据传是一位顶尖除妖人。”

“所以可以说在大妖里面，星河无缺是相对最亲人族的了。”

除十三说道。

“据传？那那位顶尖除妖人如今在哪？”

时立好奇追问。

“我不知道。”

没想到除十三摇了摇头，忽然神情变得缅怀起来。

“相传在数十近百年前，有一群天外来客忽然降临。”

“他们手段残暴无道，而领头之人实力非凡。”

“为了守住我们这片天地，人族与妖族史无前例的联手了。”

听到这段历史，时立第一反应是外星人入侵。

不过他脑海里总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却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为了击败那天外首领，五大妖以及数位顶尖除妖人与其大战了十天十夜。”

“最终是星河无缺一剑，将其斩落。”

“没有了领头人，剩下的那群天外来客终被击退。”

“而当时那位顶尖除妖人手持星河无缺，挥出那一剑名为——【遗忘】。”

“我记得书籍上有记载，那一剑是绝强的一剑，是开天辟地的一剑。”

“不过使用这一剑招却必须付出一个极大的代价，那就是会被历史长河所遗忘。”

“说白了，就是天地间所有与其有关的记忆、记录，全部都被抹除。”

听到这里，时立觉得这听上去有点像超能力的副作用，不过更夸张更离谱。

同时不禁疑问一句：“既然全部抹除，那为什么你们还知道这件事？”

“所以我才说是据传。”

“当时在场的大妖与除妖人都是当世顶尖，所以在【遗忘】之力的作用面前稍微起到了一些抵抗。”

“只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只能勉强复述出一部分情况。”

“具体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全都不记得了。”

“【遗忘】这个概念，也是事后总结出来的。”

“至于星河无缺，在那一战之后便随之失踪了。”

“只有些隐约的传闻，曾有人在某些地方，看到过它的踪迹。”

“而由于首领失踪，这些年来金类妖族是最为混乱的，现在已经出现了传闻，它们打算重新选取新的首领了。”

“也不知道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什么时候会发生。”

最终除十三一通说下来，还是令时立失望了。

讲半天，不就是同样找不到金系大妖么。

“哎呀，都这个时间了。”

直至这时，除十三才终于后知后觉的看了看天色。

讲了那么多除妖界的传闻，现在后知后觉的感觉口干舌燥饥饿难耐。

“……”

时立现在算是发现了，这家伙应该有三个人格。

一个用来除妖，一个用来赌钱，一个用来摆烂过日子。

“师父，你稍等一下，我要沐浴更衣，咱们去赌场。”

好嘛，果然是摆烂过日子，为了赌钱连饭都不吃了。

趁着他搞那些赌前仪式的时候，时立自己上街吃了点东西。

然后两人便一同前往昨天的赌坊。

“师父，今晚你可要好好教我，我不想再输了！”

来到赌坊门口，除十三停下脚步。

“我教你打牌，你带我除妖，如何？”

时立等待了那么久，知道谈交换条件的时候终于来了。

“当然没问题，昨晚你不也跟着了嘛。”

“你只要站远点，注意安全就行了。”

为了学赌技，除十三显得相当大方。

“那好。”

时立点了点头，顺势问道：“昨天那妖物的来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调查？”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进副本的目的。

“对了，刚才你出去吃饭的时候我收到了除妖府的通报。”

“说是衙门那边并没有什么进展。”

“看来这种事情，还是得我们除妖人亲自出手才行。”

除十三摊了摊手。

“那你还来赌钱？”

时立眉头一竖。

“哈哈，现在这不是合适的时辰还没到嘛。”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随便玩玩消磨时间呗。”

除十三赔笑。

“行吧，不过我可要事先告诉你。”

“跟我学打牌，莪是有我的忌讳的。”

“只能看不能问，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时立如是道。

开什么玩笑，打麻将这种事情他也没什么技术可教的。

但是难不成要告诉对方自己有透视挂么。

或许最多能教的，就是怎么在牌桌上装装逼罢了。

“好的师父！”

对方越是这样，除十三越是买账。

因为看上去很高深莫测的样子！

于是就这样，两人再次迈进赌坊。

其中过程略过不谈，大概到了凌晨的时候，他们出来了。

除十三的脸上与昨晚一样，堆满了笑容。

今晚他并没有上桌，却获得了极好的体验。

理由很简单，师父又帮自己赢钱了！

现在，就到了办正事的时候。

他带着时立，一路来到了白天被衙役盘问的集市。

这个时间过来，集市自然是空空荡荡的。

除了月光外，什么都没有。

“昨晚那男子说他的画像是五天前，从这集市买来的。”

“所以我们想要查找妖物的来源，就必须从这里入手。”

“今晚的月光不错，正好办事。”

除十三抬头看了看，表示很满意。

“在我们除妖人的手段中，有一门秘法叫做月影术。”

“专门用来侦查妖气的痕迹。”

“只有优秀的除妖人，才能够掌握。”

他露出臭屁表情。

“别废话了，赶紧的吧。”

但时立并不惯着他。

“好的。”

除十三装逼未果，悻悻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黄符。

伴随着一阵冗长的咒语，他神色逐渐肃然起来。

除妖人格，该上线了。

“去！”

咒语念完，黄符往前一甩。

一离开指尖它便开始燃烧，并在半空中化为灰烬。

在还做灰烬的同时，一道被月光所笼罩的模糊人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

人影无声的朝着除十三抱拳鞠躬，然后就地盘坐起来。

一根光丝，从它身上牵引着飘出，落在了地上。

黑夜中的光丝在地上清晰可见，蜿蜿蜒蜒的逐渐向某个方向延伸出去。

“那男子应该没有撒谎，这里近期确实存在过妖气。”

除十三指向那条光痕迹介绍道：“世上每只妖的气息，都有其独特之处。”

“简单的来说，就像我们靠容貌识人一样。”

“现在我们只需要循着这条光丝寻找，应该至少也会得到一些线索。”

结果他话语刚刚才落音，时立就看到情况似乎不对。

因为盘坐光影的身上此时又分出了另一条光丝，延伸向别处。

“这妖……不止一只？”

他询问。

“是的，不止一只。”

不过除十三伸头看了看那条新线，便摆了摆手道：“这是个不需要在意的家伙。”

“自从两族联手抵抗天外来客军团之后，人与妖的关系就进入了一个空前和谐的阶段。”

“受限于签订的盟约，如今人妖两族基本上是互不侵犯的。”

“当然了，这里的妖，指的是灵妖，也就是具备灵智的那种。”

“我们除妖人的目标，是那些没有灵智只会作恶的无灵妖，又或者心怀歹意犯了事的灵妖。”

“自从人妖正式建交之后，偶尔有些灵妖会跑来我们的地盘定居。”

“不过为了不引起误会和骚乱，它们通常都会伪装成人类，并且必须先去除妖府报备。”

“这道妖气的主人就是其中之一，应该只是单纯的买菜路过集市而已。”

“我偶尔还会跟它打牌，下次介绍给你认识。”

“它是个不错的家伙，而且老输。”

听到最后一句，时立忍不住吐槽：“反过来了，应该是因为打牌老输所以你才会觉得它是个不错的家伙吧。”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又有第三条光丝出现。

“咦？”

除十三同样发现了这个情况。

走近一看，这条光丝的弯曲图案并不是自己认识的妖类。

紧接着，第四条，第五条，第六条……

一条条光丝露出抽离出来，盘坐光影的体积随之越来越小，逐渐要被抽空的样子。

“不好，这下子麻烦大了！”

一一扫看过那些光丝，他发现居然足足有十条。

而其中只有三条，是自己认识的！

城中什么时候一次性来了这么多妖？！

想到这里，他赶紧连连朝着盘坐光影打出法诀。

那么多妖气，它是无法全部追踪的。

眼下只能选择一条气息最强的陌生妖气。

“师父，今晚这事情可能大了。”

“出于安全考虑，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看着那条逐渐延伸得最远的妖气，除十三凝重道。

说完，他也不等时立回答，直接沿着妖气消失在黑夜之中。

原本时立是打算跟随上去的，只不过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听到了耳边有声音响起。

【叮咚！】

【4阶段完成】

【任务5阶段，独立寻找并发现一只妖物】

【提示：除十三现在尚未足够信任你，或许你需要展示一些另外方面的手段】

“4阶段这就算是完成了么？”

时立有点没想到，5阶段居然会一改之前必与除十三挂钩的规律，发布一个独立行动的任务给自己。

“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叫做‘另外方面’的手段。”

“这是在暗示我别整天打麻将么？”

摇了摇头，他微微苦笑。

“可是叫我自己一个人追踪，好像有些难度。”

随着除十三的走远，其释放的月影术很快就消散了。

即便凭借记忆他能够记得那些光丝的分布，可延伸得不够长也是无法找到目标线索的。

“幸好随从牌的1次机会，我还没有使用。”

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一张卡牌。

【嗷嗷汪！】

随着一顿面板操作，全身掉光了毛露出干枯灰褐色皮肤的高大丧兽犬出现在了他面前。

眼下唯一可能有用的随从牌，就只有这样了。

丧兽犬已经是自己的随从牌，所以不需要蘑赛菇从中翻译，他一个心灵念头就传达了过去。

【嗷嗷汪！】

丧兽犬应了声叫，便开始埋头在地上嗅了起来。

仔仔细细的闻了大约5分钟，它就给时立反馈了信息。

在这片土地上，有十一股很特别的气味。

“居然还真的有用。”

时立嘉奖的摸了摸它的脑袋。

十一股特别气味，差不多与刚才出现的光丝数量对上了。

稍微有点误差也怪不得丧兽犬，毕竟它不是专门除妖用的。

于是让丧兽犬随便帮自己选择了其中一股气味。

然后跟着它，开始在夜中穿行起来。

一人一犬就这样，走过大道小道估摸有几公里路之后。

来到了一户很普通的人家跟前。

早被提醒过不要发出声音的丧兽犬用嘴巴拽了拽时立的裤脚，然后使用的摇着尾巴。

看来这个地方，就是那股气味的最终所在地了。

“……”

时立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再打量了这户人家。

虽然屋子看上去很普通，平房，瓦顶，矮矮的半人高土墙围着。

但这户人家一看就不太对劲。

因为这个时间点，周围全都吹灯睡觉了。

唯独这户人家还亮着灯火。

想了想，他第一个动作是先抽出了裤头里硬邦邦的铁棍。

即便是月光朦胧，也依然能看到它表面漂浮的几缕仙气。

白天听除十三介绍，寻常物件很难对妖物造成太大的伤害。

所以这根铁棍，应该就是他唯一的有效武器。

走到这户人家的窗前，他用手指蘸了蘸口水，然后戳了上去。

以前看电视剧，古代人都是这么偷窥的。

结果这一戳，他才发现……这特么不是纸，是牛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