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吐槽归吐槽。
秦铭也是明事理之人,知道萧淮说这番话的目的,没什么恶意,只为刺激下他的父皇,让其收回这道命令而已。
然而,让秦铭和萧淮,甚至所有人都未曾想到,面对两个人的共同反对,皇帝萧启不仅没有丝毫退让,还板着一张臭脸,大手一挥,不留任何情面的断然拒绝。
“朕意已决,勿庸再议!你们两个好大胆子,是在教朕做事吗!?”
“秦铭不敢,但陛下请恕我斗胆直言,这件事,我还是觉得不妥。”秦铭心中暗骂一句,抬起头,耐着性子劝说道:
“正如太子殿下所说,秦铭早就习惯了这样闯荡江湖的生活,心都未曾收回,何以成家,这不是害了清清公主,还请陛下慎重考虑一下吧。皇恩浩荡,但也深知无功不受禄,秦铭何德何能,诚惶诚恐,受之有愧。”
他极力求全的态度,并不是因为慑于对方之皇威。
虽说萧启贵为一国皇帝,但身为修仙者的秦铭,怎么可能被一个世俗皇帝给吓到。
只不过担心这脑袋明显像是出了问题的昏庸皇帝,突然又不按常理出牌,像洛家一样,把他们秦家也咔咔嚓嚓的,来个满门抄斩。
他可不想让秦家上下几百口人,因自己一时的冲动而遭此杀劫。
毕竟,此刻秦铭已经彻底明白,这曾经对自己还算不错的皇帝,绝对有问题。
看他流露出来的表情,以及那略显偏执的狰狞模样,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难道皇帝的老婆真的背着他都偷人了?’
秦铭不由偷偷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慕皇后,只见她饱满胸口急速起伏,却又敢怒不敢言,心中暗想:
‘从他对待萧淮与清清的态度,也能让我感觉到,就好像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你敢违抗朕的旨意!?”
居高临下的皇帝萧启猛然起身,恼羞成怒的甩掉手中金樽,神色冰冷的望着台下浮想联翩的秦铭,大喝道:
“来人,将这个不知朕之恩赐为何物的狂徒,给叉出去,斩首示众!”
‘我去,你来真的啊!’
听闻此言,正在思索着皇帝是不是被戴绿帽子的秦铭,吓了一跳,心中暗自咒骂起来:‘这是非要逼我打算动手吗?’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只是让他郁闷的是,自己不过是参加场庆功宴会,就被一个凡人皇帝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答应了吧,肯定会惹玄天剑派不满,指不定这元婴宗门的大佬,就躲在哪个旮旯角落里,偷偷看直播呢。
到时引得他们不满,自己这一趟不就才特么的来了。
故而在这种情况下,秦铭还是宁愿得罪这姜国皇帝,也不能招惹到能对自己形成降维打击的元婴宗门。
况且,以他现在的实力来说,还真不怕这皇帝,若不是担心殃及秦府,取他首级,还不是有如探囊取物,手拿把掐。
最主要的是,面对皇帝萧启明显非常不合理的要求,秦铭才不相信玄天剑派暗中隐藏的大佬,会袖手旁观。
这才是他敢明目张胆的违抗旨意的底气。
见左右手抄着刀斧就朝自己冲过来了,秦铭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上皇帝萧启高高在上的愤怒目光,开始暗自运转法力,打算祭出飞剑,挟持这个想要杀死自己的皇帝再说。
只要清清不出手,在皇宫杀个七进七出,还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话虽是这么说的,秦铭内心却有点焦急,这玄天剑派之人,怎么到这个时候,还特么稳如老狗,躲在暗中不出手。
“住手!”
终于,这剑拔弩张之紧张氛围里,从沉思中回过神的清清,飘然而至,站了出来。
同样身为修仙者,她显然已经察觉到秦铭想要动手的打算。
清清主动挡在秦铭的身前,微微抬起头,长发飘飘,迎上高台之上的皇帝萧启,清脆的嗓音中,带着丝淡漠的意味,缓缓说道:
“父皇何苦要苦苦相逼呢?清清同意这门婚事就是了。”
说完,她轻轻转身,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纤细的腰肢在灵动中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娇嫩如花般的脸庞,在看向秦铭时,也洋溢出一种神秘的气质和灵动,玩味儿道:
“秦公子宁愿违抗旨意,也誓死不从,难道就这么瞧不上清清吗?”
在清清看来,这秦公子倒也是个妙人。
按理说赐婚之事,反应最为激烈的本应该是她啊,谁曾想他倒是最先站出来,表达起自己的种种不满,好似自己才是这场联姻的受害者一般。
‘我有那么差劲吗?’
清清作为玄天剑派众星捧月般的存在,经此事件后,让她一度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严重怀疑。
还是说,他一直都未曾被外在之美冲昏头脑,面对此等诱惑,依然可以冷静而理智的看待任何问题。
清清宁愿相信是后者。
毕竟在她幼时的印象里,自己就像个跟屁虫似的,最喜欢跟在秦铭身后,哪怕是这秦公子再怎么带她跟哥哥一起玩闹闯祸,也总是能够成功撇清自己的关系,尽数嫁祸到哥哥萧淮身上,让其乐在其中的帮助他们两个背这黑锅。
这让她不由再高看了秦铭几分,本以为自己与秦铭十年未见,再相见时,只会仙凡永隔,形同陌路,没想到他还是那么的让自己感到莫名的亲切和熟悉。
不过,此刻还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因为清清已经明显感觉到,从自己出现在这场宴会开始,她的父皇一直都对自己敌意十足,甚至让她震惊的发现,竟在他眼中还捕捉到了一丝丝杀意。
这无疑让她心痛万分,本能的认为是自己看错了,从而也让她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出现在这种问题的缘由所在。
既然已知自己的父皇欲对自己不利,清清觉得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索性顺着他的话语,尽早离开为好。
至于所谓的婚事,暂时应下来又有何妨。
大不了事后让家大业大的玄天剑派,多补偿一下秦铭公子就是。
清清相信,这个让自己抱有好感,在印象里,性格并未多大变化的秦铭,绝对是个明事理之人,怎么可能趁此机会,故意为难于她。
与此同时,她也隐隐推测,自己的父皇,背后很有可能是受横越修仙界的其他势力惑控或暗中指示,让其来故意坏自己的道心。
不过,这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
他们以为,以父皇的名义,强迫与秦铭联姻,就能够恶心到自己,从而影响到她的道心。
事实上却是,清清不仅不反感这门婚事,甚至通过秦铭刚刚的言辞相拒,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若不是仙凡有别,他或许真的是自己一个不错的选择。
秦铭自然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清清,心中所想。
但见这清清公主站在自己面前,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暗含几分暗示,又带着几分调皮和淘气。
她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身淡蓝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不食人间烟火。
不得不说,若是换做以往,秦铭绝对会心动。
他不再浪费时间,玄天剑派已出手,自己僵在这里,跟个小丑又有什么两样,于是缓了缓神色,抬头望向神情愤怒的皇帝萧启,拱手行礼道,“秦铭,拜谢皇恩。”
萧启见自己的计划达成,冷哼一声,也不去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这第三件事!朕怕尔等更难接受,因而朕先有言在先,今日之事,朕意已决!”
“什么?”群臣还在私下猜测,把公主嫁出去都还不算大事,那这第三件,定然是非同凡响。
“朕亲政二十年,近年来体力日衰,已无心政事,因而国力衰退、叛军崛起,才有今日之祸患,而今战乱虽除,但朕深感罪责有愧于国,朕决议——传位于太子萧淮!”
“陛下!”
群众山呼海啸,宛若惊雷乍起,一时间,所有群臣都难以置信的望着高台之上的皇帝。
下方的萧淮在听到这则消息后,也是如同触电一般扭头望向自己的父皇。
不知为何,听到这则消息后,萧淮不仅没有露出喜色,心底还莫名生出一丝恐惧之感。
一种对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惧。
“想不到你们洛家这次手笔这么大,成为横越修仙界之主前,还要统领世俗界。”皇家宫殿的一处高楼屋檐上,茹茵轻声笑道。
洛琳亦是跟着笑出声来:
“仙凡虽两隔,但世俗才是横越之根本,若无姜国之繁荣,又何来修仙界之未来,这萧家倒台已成定局,萧启主动退位,避免皇权战祸,让生性淳厚的萧淮,早些执政,亦是万民之福。”
这是他们洛家提前与萧启达成的协议,若他不从,那么姜国的萧姓皇族,将在整个世俗界除名,以慰洛家几百口人的在天之灵。
“没想到洛小姐还心系天下。”
“不敢当。”洛琳神色躲闪了下,转移话题道:“洛琳很好奇,这萧启如此强迫将清清小姐许给秦铭,茹茵前辈怎么不出手阻止呢?”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故而自清清回来那天起,他们洛家就已向萧启挑明,清清和萧淮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若他识相,就乖乖退位,不然迎来的后果,将不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
这皇帝倒也是个识趣之人,当时答应的也很干脆。
没想到竟在这场宴会上,不按常理出牌,试图将清清小姐许配给秦铭,坏她道心。
当时的她,正打算出手教训这厮,让其收回成命,却又被茹茵前辈阻止。
“我相信她会处理好这件事。”茹茵的目光落在秦铭的身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若清清连这件事都处理不好,莫要说寻求天道筑基之机缘,我看连地道筑基都恐与她无缘。”
“那倒也是。”洛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注意到茹茵前辈的目光,将多次落在秦铭身上,她不由好奇的询问,“难道茹茵前辈对这叫做秦铭的年轻人感兴趣吗?”
对于秦铭,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不管怎么说,秦铭也是妙涵的救命恩人,通过他今晚的表现,就让洛琳意识到,难怪妙涵这丫头,会对这小子念念不忘,还是有一定过人之处的。
倒是可惜了他的资质,她不由暗自惋惜道。
“没错,的确提起了几分兴趣。”茹茵坦然承认,笑着说道:
“此人倒是个修仙的好苗子,识分寸,知进度,心性亦是坚如磐石,难怪仅凭五灵根的资质,就能将实力提升至炼气中期,只是可惜……”
“哦,可惜什么?”洛琳不由提起了兴趣,“难道连强如元婴宗门的玄天剑派,都对这五灵根束手无策吗?”
“差不多吧。”茹茵微微叹息道:
“这五灵根虽属于修仙界最杂乱的灵根,修炼速度极为缓慢,但所谓的修仙,不就是洗涤自身之污秽,脱去肉体凡胎,炼就仙体的过程,故而若能将境界提升至元婴,孕出之圣胎,将是无数元婴修士倾尽一生,都在追求的先天阴阳均衡,五行俱全之最完美的状态。”
作为一名偏远之地的筑基修士,金丹修士在洛琳眼中,都宛如高不可攀的存在,更何况是以上之境界,更是不知所云。
她只能好奇的询问:“难道前辈宗门都没有尝试着培养吗?”
“这五灵根本身就是比天灵根还要罕见之存在,暂且不说。仅仅是炼气过筑基这一立大道之基的险要关卡,就被五行生生不息之循环的灵根特性,难倒在了此路上。”茹茵若有所思的望着秦铭的身影,知无不言的道:
“培养一个炼气大圆满的五灵根,所消耗的资源,足以培养出一位金丹修士,孰轻孰重,宗门还是分得清楚。”
“原来如此。”洛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凝望着皇帝萧启的身影,心不由衷的说道:
“前辈,既然萧启已然宣告退位,洛琳心愿已成,那我便也遵循家主之命,该回去了。”
今晚过后,横越修仙界将再无秦萧两家。
而世俗界,她虽打算放过这些凡人,但却亲口答应过妙涵,要将萧启的脑袋带回去,以报她洛家满门抄斩之仇。
“莫急。”茹茵叫住了洛琳,微微闭目,又缓缓睁开,神色浮过一抹惊讶,“我略懂星命之术,刚刚算了一卦。”
“哦?所算何事?”
望着茹茵前辈凝重的表情,洛琳的心咯噔一声,莫名的心悸感,涌上了心头。
难道家主针对秦萧两家的计划出现意外了,她不由担心的想。
茹茵迎风而立,容颜冠绝、美目盈盈,如同天上的月亮升起,深邃而遥远。
她淡淡道:“国运!”
“哦?战事已除,还有何难安之处?”洛琳故作镇定的道。
茹茵淡淡地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她通晓古今,却依然难以推测未来局势。
但星命一说晦涩难懂,可她总觉,无论是横越修仙界,还是这大梁城之中,均是暗流涌动,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