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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飞机，对慧姐来说并不陌生，她经常行走于亚非欧美之间，交通工具大多就是飞机。但是，坐飞机回家，回那大洋彼岸的故乡，这还是慧姐有了坐飞机资格后的第一次，所以很激动。此时的慧姐内心是五味杂陈，因为自己当年得到错误消息，一气之下，带着妹妹出来闯江湖，长期没有和家里联系，使得身体本来就不好的父母思儿成疾，三年前双双弃世，家乡本来已无牵挂，可是后来得到消息，不但证实了张道中没有牺牲，更有了张道中的准确下落，心中又有了几分莫名的期盼，然而，好景不长，这种莫名期盼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不，报纸上就说张道中走失了么，走失，这就是好听的官话，其实就是失踪了，或者就是，，，。她不敢想下去。

过了安检，随人流缓步登机，找到座位后，她才稍稍心安一点，准备放行李的兰花问：

“慧姐，要不要拿件衣服给你，现在披着。”

“不用，在机上不会冷的，临下机再说吧。”

于是兰花就把装衣服行囊的包裹和象征身价的真皮背包一起放进行李箱中，挨着慧姐坐下。

二人系好安全带时，空姐就用家乡普通话说：“女生们，先生们，飞机就要起飞了，没系好安全带的请抓紧系好。”然后又用英语重复讲了一遍。家乡话是这么的亲切，慧姐听了浑身暖融融的。

飞机还未起飞，慧姐就整理一下情绪，这才发现，自己这趟回家乡的目的不太清楚，自己反复问自己，是想求证什么呢，得到什样的的答案才满意呢，最后自己也胡涂了这次回乡到底是干什么的，她后梅决策的匆忙了。这时只见飞机已经缓慢移动前行了，在加速度的作用下，使人有被推的感觉，岁数大的会感到头脑短时间真空，那只一瞬间。这时飞机已经冲出跑道，离开地面斜刺着向上方飞去，飞机有些颤悠悠的轻微抖动，当飞机再次平稳时，已经是在空中正常飞翔了。

飞机在飞翔，慧姐的思绪也在飞翔，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令她出走的隐晦之秋。

韩瑜昨夜没有休息好，爸爸胃疼的毛病又犯了，夜里十二点多，实在疼的受不了，就喊西房住的两个女儿，大女儿韩瑜，二女儿韩晴，爸爸的喊声惊醒了韩晴，她不想起来，知道爸爸又要帮他买药了，就用劲一蹬，姐姐韩瑜醒了，她马上发出呼声，只听醒了的韩瑜问：“爸。怎么样了？”说话的功夫，韩瑜已经摸索着穿好衣裳，轻步向东房间走去。

听到女儿答话，妈妈说：“瑜啊，你爸胃疼的厉害，和你妹一起去医院买瓶胃复安来吧。再带点三七或者元胡配起来吃效果更好。”

“二妹还在呼呢，好在医院不远，我自己去吧。”

韩瑜是个孝女，虽然夜里没休息好，但是，天一亮还是起来的早，她要去街上买点好吃的给爸爸养养胃，补补身。

在食品站门口排了个把小时的队，终于买了两个猪蹄，又到供销社家院的菜场，买了一只乌骨鸡，拎着买好的东西正往家里走，突然有人喊她：“韩瑜，来客啦？买这么多好吃的。”

韩瑜回头一看，原来是同班同学张开兆在叫自己，马上答道：“你啊，老同学这么早就到街上啦，干嘛呢？去我家坐坐吧。”

张开兆一听韩瑜的邀请，也不管韩瑜是什么心情，就爽快的答应了，韩瑜在前，张开兆在后，边说话边走，一会也就到韩瑜的家了。

到家后，张开兆在韩瑜的热情下，坐在一张椅子上，已经把猪蹄，乌骨鸡交给妈妈侍弄的韩瑜，终于腾出时间和张开兆说话：“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老爸胃又犯病了呢，喝茶吗？”说着就去后沿墙条桌上拿水瓶。

接过韩瑜递来的开水，张开兆端在手里就开始聊起了闲话。

韩瑜说：“又快开学了，准备复读吗？”

张开兆说：“想复读，不过家里条件不容许，我家里我最大，三个妹妹都小，父母岁数大了，下来苦点贴补贴补家里。”

“你的成绩那么好，不复读真可惜了。”

“哪里，我的成绩也就一般般呢，差七分没考上，不过在我们学校还是最高呢。张道中，恽胜年，李明清楼培勇要是参加高考，估计我们公社今年高考不会黑场子。”张开兆有点为他们四个人没参加高考惋惜，也有替全公社高考黑场打圆场的成分。

“女同学中左培芳成绩也好，她考怎么样啊？”韩瑜问

“她差十五分。”张开兆有点幸灾乐祸的口气。

“你们都可惜了，当时学校顺口溜说

语文数学左培芳

理化兼修邓大江

政治语英丁士富

六门通吃数二张”

只因为韩瑜提到这顺口溜，张开兆说：“是啊，当时是这么说的，可是我让大家失望了，不过张道中更可惜了。”张开兆不无遗憾的样子说。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韩瑜对张道中充满信心。

“张道中太可惜了，今年虚岁二十吧？”

“是的，和我同年，你好像比我们大吧？”

“我比张道中大一岁。那天我知道后，伤心一晚上，张道中是我最好的同学。”张开兆说过，偷眼望了一下韩瑜的表情，张开兆知道韩瑜和张道中之间有情况，又不知道究竟到什么程度。

“你说什么？”韩瑜大惊失色的问

“张道中牺牲了。”张开兆说：“李明清在信里告诉我的，说张道中是为了救他才牺牲的，张道中是真君子，牺牲前还不忘归还我在校时支助他的五块多钱。其实我早就忘记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炸得韩瑜头脑快要裂开。以后张开兆说了什么，又是怎么离开自己家的，韩瑜一点印象也没有。

“各位旅客，现在播报飞机行程，目前飞机已经到达北极上空。现在时间是中午十二点，需要的旅客可以到餐厅就餐，谢谢。”下面是英语。意思是一样的。

广播员的声音，打断了慧姐的思绪。

她看一眼身边的兰花，睡得正香，没有打扰，招手示意空姐，她要喝饮料。

喝了一杯饮料后，精神好多了，重新眯起眼，任由思绪继续飞翔。

一天，韩瑜收到一封张开兆给她的信，

韩瑜你好：

我明天就要随表哥偆庭去江苏徐州的煤矿上班了，据表哥说，那活并不重，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苦，表哥在那边干了几年了，现在这个联采工区就是他自己的，叫我去做会计，表哥给我每月八十元的工资，我虽然舍不得离开家乡，可是这么高的工资还是让我欲罢不能，我想好了，我去徐州，很好像表哥学习联采经验，争取我也自己搞个联采队，将来赚很多的钱，报答父母养育之恩。

我知道你对张道中感情特别好，但是要面对现实，去了的不能回来，你如不嫌弃，我愿意代替张道中照顾你，请你相信，为了你，我会好好跟表哥干，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其实，在学校我就暗恋你，只是我知道张道中和你关系更好，他又是我好朋友，所以，我对你的感情只能埋在心底，上次我们在街上相遇，可能是老天的安排。其实那天我正是去找你的，我只知道你家大体位置，具体地点我不太清楚，就在我为难时间，你就出现了，请我去你家，你看，这不是老天有意安排的吗？本想在你家跟你说，没想到你听到张道中消息后，反应那么大，吓死我了。回到家，我就自责，怎么去了又不说呢，其实。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怎么能张开嘴呢？

不多说了，韩瑜，我爱你，请给我照顾你的机会，相信我，我会用双手给你一个美好的明天。

此致

革命敬礼

张开兆

198年9月10号

当时韩瑜的心情一直没有从张道中牺牲的痛苦中走出来，虽然张开兆热情高涨，情感表露真挚，语言火辣，仍然无法燃起韩瑜对他爱的火焰，所以那封信一直没回，直到今日。当然以后张开兆是否来过信给自己，由于自己已经离开家乡就不得而知了。想到这里，韩瑜心里好内疚。觉得当时应该回个信，好歹将来好见面。想到此，自言自语的说：“也不知道张开兆现在咋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