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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喊我?”
慧姐的声音很大,把兰花惊醒了,忙看向慧姐,只见身边的慧姐还在睡梦中,额头沁出汗珠,知道慧姐可能是做噩梦了,想把她喊醒,让她走出魔幻世界,可是又一想,不能喊,万一是甜蜜世界呢,就在兰花左右为难之际,慧姐身体动了一下,像是翻身的样子,保险带一拉,慧姐翻身不得,人醒了,嘴里又问:“兰花,谁在喊我?”
兰花说:“没人喊你,慧姐,你是做梦了吧?”兰花小心翼翼的问。
慧姐这才想起,刚才是在梦里有人叫她,想到这,笑了笑说:“报站点了吗?”
兰花是和慧姐一前一后醒的,是否报站点也不知道,又怕慧姐说,就说:“还没报了。”
就在这时,空姐的普通话又响起了:“各位旅客,现在飞机已经到达我们祖国上空,再有一小时零八分,就会在gz国际机场降落,请旅客做好准备。”
空姐话音一落,飞机上一片骚动,有伸懒腰的,有直腰起身观望的,有要饮料的,有上洗手间的,好一会,才恢复原来的平静。
飞机是静下来了,可是慧姐的心却开始动起来了,已经在祖国上空了,自己已经到家了,家,多么亲切的称谓啊,
想到了家,就想到了她当年离他们而去的,令她牵肠挂肚的父母,可是,他们现在在哪里?想到了张道中,张道中又在哪里,这些,在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有一处可以舒心的。
想起当年的离开,就成了和父母永别,这是韩瑜自己最难受伤心且无法补救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怎么摸也是摸不过去的,又回到了韩瑜的脑海。
张开兆离开后,韩瑜像生了一场病,浑身没劲,不想吃饭,头脑常常幻化着一个可怕的画面,张道中被一群端着枪的敌人逼到悬崖跳了下去,跌得粉身碎骨,太可怕了。
由于她一心想着张道中,心灵受到创伤很大,所以张开兆来信表白,她非但不喜,反而有厌恶感,觉得张开兆是趁火打劫,干脆把信烧了。事后想想,烧信不妥,后悔不及,张道中已经牺牲,张开兆信又被烧了,处处不顺心,二五一凑,不由病情加重,卧床不起,高烧不退,整天胡话连篇,求医无果,有人就建议找个明白人看看。
明白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叫杨开凤,人称大仙,嘴刁香烟,对韩瑜进行大约半小时的诊断观察,先是把脉,后是掐腕,翻眼皮,看舌苔,一切程序后,从包里拿出事先叠好的火纸团,火纸团中间夹着三支香,掏出火柴,“嗤”的划着了一根,把火纸裹着香点着,喝了一口水,对准韩瑜,没头没脸的喷了出去,然后把火纸裹着香烧着的火焰在韩瑜脸上头上画了一个圈,又从头到脚画一个大圆,嘴里说道:“丫头,我已经跟玉帝请示过,让你速速归位。玉帝说了,早去有位,迟去受罚,走起。”随着走起二字出口,明白人双手做出搀扶恭送的动作,然后目视手指推送的方向。良久,明白人才转过身对韩瑜父母说:“妥了。”
于是把韩瑜父母拉到一边说了下一步方案。
韩瑜父母听后,觉得事情是好事,但是在三天内哪来现成人婚配呢,无奈只好求援于明白人。
明白人说:“人倒是有,不知你们二老是救女儿要紧,还是面子要紧?”
韩瑜父母没明白什么意思,那明白人杨大仙补充说:“东庄的曹三瘸子,没有媳妇,正是单身,家庭条件也可以,他爸在公社财政所现金会计,两个哥哥皆已经结过婚,家里没负担,就是腿那点小毛病。”
韩瑜父母知道公社财政所曹会计是个人物,全公社大事小情的没有摆不平的,就说:“家庭肯定没问题,只是,,,”
明白人杨开凤说:“你家女儿就还有三天考验时间,过期性命我不敢保证。”
韩瑜父母救女心切,咬咬牙说:“就这样吧。但是彩礼不能少,我们一分不留,全买嫁妆。让女儿出门有面子。”
杨开凤说:“那是当然了,这包我身上。”
原来,杨开凤不光是做明白人的事情,还是巧嘴媒婆,专门吃投机取巧饭的人,公社曹会计早已托杨开凤帮自家小三找个对象,杨开凤介绍了几个,那瘸子小三就是不满意,就看好学姐韩瑜,杨开凤是走南闯北的人,把韩瑜和曹小三两个人放在心里一掂量,不行,两人相差太大,就没敢多这嘴,曹会计见迟迟没有动静,以为是杨开凤卖高价,就不住烟啊酒的朝杨开凤家送,也该凑巧,韩瑜病倒,百般求医无果,给了杨开凤的一个机会。
父母和明白人杨开凤的对话,妹妹韩晴全部听到了,觉得这不是帮姐姐,是害姐姐,姐姐确实是相思成疾,可是也不能找个瘸子啊,于是就把这话悄悄告诉了姐姐,韩瑜一听,仿佛病全好了,爬起床,洗洗脸,刷刷牙,对妹妹说:“妹,我们去省城,找我哥去,求他帮我们找个工作。”妹妹一听,在理,二人连话都没留下一句,就乘上去省城的公共汽车。
当时韩瑜的哥哥在省里检察院做侦查员,在供销社做营业员的嫂子也在韩瑜毕业前不久调到省检察院附近的一家大商场上班了。
此事一晃五六年过去了,韩瑜知道家里发生变故是在国家改革开放后,海外可以和国内通信以及电话联系后才知道的。
那是一个下午,比基尼岛上来了两个人,刘流莉莉,一见面就对慧姐说:
“好消息,现在可以和家乡通信和打电话了。”这是他们在报纸上看到的。
刘流莉莉谈过业务走后,当晚,慧姐就通过电话查询,和在老家省城工作的哥哥联系上了,那是第一次和国内通电话,在电话里,她首先问父母情况,哥哥告诉她,三年前,父母已经过世,两次都是韩大雨协助自己帮父母安葬的,哥哥说,老家已经没有亲人了,要说有,也就是韩大雨了。听到父母离世的消息,韩瑜对着电话是嚎啕大哭。
等妹妹停止哭泣后,哥哥说,妹妹,你在国姐妹两个要照顾好自己,哥哥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好在现在国家对外开放了,你们可以回来,哥哥目前位置稍微上挪了一点,在省城这边有几个朋友关系搞得都不错,找个工作应该没问题,回来吧。说完,韩瑜听到哥哥那头也传来不断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