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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培芳边做饭边哼着曲子,走路的脚步也轻盈许多,这种和年龄不符合的举动令于长喜奇怪,于是走向厨房,对老婆说“今天拾到金子了还是得了元宝,自从你进家后到现在,就乐颠颠的,干嘛了?”
“我今天比拾到金子还高兴。”陈培芳仍在兴奋中。
“为什么?”于长喜越发差异问。
“因为我有一个值得骄傲的亲戚。”陈培芳显得自豪的回答。
“谁?能有什么亲戚值得你这样自豪的啊?”于长喜一头雾水。
“陈伟。”
“你说什么?陈伟?”
“是。”
陈培芳和儿子出去买米,天在帮黑的时候,陈伟因为给姐姐送东西路过粮所门前,和陈培芳招呼后,就把二陈子带去玩。
陈伟走后,一起排队买米的人中有人认出陈伟,议论就开始了。
站在陈培芳身后的女人说:“姐,你家的表侄是叫陈伟吧?太了不起了,安马街人都佩服他重情重义。”
陈培芳说:“我们也多年没见了,我不知道他哪里出色呢?”陈培芳说的是真话,她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型人,自从几年前从农村搬进城里,他就是以相夫教子为己任,很少有自己的社会圈子,对陈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陈伟的为人就是比英雄还英雄,比侠义更狭义。”一个男人的声音。
“为了救人先是险些搭上性命,后把自己弄得倾家荡产的人,唱书上听过的,现实中只有他干出这种傻事。”
“出鬼咚,他这样做,还就有人跟着他,原来安马建安公司的二老板,集体单位副总不干,跟他个体干,心甘情愿把女人挣钱的三轮车都卖了,他们不知道图的是什么?”一个了解二老板的人说
“市共青团那个唐正和区委一把手马柏玉也跟着陈伟瞎和流,看来陈伟这人真不是简单的人。”一个老者的声音。
“你说什么?区里一把手?”年轻的好奇声。
“你们没看到吗?全区共青团冬训全在沂河边扫雪,书记马柏玉一天转两趟,鼓励团员加油。那就是支持陈伟的。”又有知情者在搭话。
“你们越说我越糊涂,扫雪怎么就是支持陈伟了?”年轻人不解的问。
“哼。不知道就算。”后搭话的知情者不想说得太清楚,看来此人也是见过世面之人,不想惹口舌之非。
此时陈伟带二陈子回来了,大家议论也就停下了,陈培芳虽没听出什么头绪,但是从大家嘴里知道,陈伟是一个值得信赖和尊重的人,而这人就是自己孩子的表哥,陈培芳能不开心高兴吗?
听到这里,于长喜头上莫名的沁出汗珠问“你说陈伟家房子也卖了?”未等陈培芳回答又问:
“是真的吗?”
“陈伟帮我扛米来我们家路上我问过他,他说是没办法的法子。”陈培芳回忆说。
“对了,他们现在落难了,我们也该想法帮他们一把吧,我们进城不是亏二表哥吗?听说他和表嫂住进敬老院,我心里实难受的。”
听完陈培芳的话。于长喜没有吱声,坐到沙发上,点起一支烟。
他的思绪随着袅袅升起的烟雾飘到六年前的那个晚上。
起因是那个酷热的下午,那时生产队锄草都会选这样日子,太阳越厉害越好,因为草锄后经太阳一晒就枯了,这对庄稼有利。
休息时间,队长训话了,有的人干活不认真,锄过的地像狗啃似的,庄稼长不好,今寒你吃屎也冷了,队长是说谁呢?没人懂,于长喜知道是说和自己在一起的哑巴的,他就想为哑巴打抱不平,也不知那天哪来的本事,队长话一结束,他说话了,请某些人讲话不要带括子,要说谁就说谁,这种括三括四的弄得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队长一听,非常生气,原来认为说哑巴,哑巴听不见也不会反驳,既增加自己威信,又不恼人,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一看是于长喜,小门小户的,在这队里,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队长想,不怕死就照你不怕死来,待于长喜话说完,队长说“我就是说你于长喜的,你看你薅的什么地?歇完后罚你多薅一行。”
于长喜说“凭什么罚我?”
队长说“就凭我是队长,谁不听话罚谁,我告诉你,今天我是队长,你得听我的,有本事你明天做队长,我明天就听你的。”一副盛气凌人的口气。
“你这是欺负人。”于长喜据理力争。
“就欺负你这外姓杂种地主秧子怎的了?”队长一脸的伟大。
也该派出事,此时树上的麻雀丢泡屎下来,正落在于长喜的脸上,于长喜一擦,在脸上拖条横杠,其他社员皆大笑,于长喜气着骂道“这狗日又来欺负我。“
队长说。“你骂谁呢?”
“谁上心就是骂谁的。”
队长一听,哄嗵一个嘴头就打了下去,于长喜直朝后退,队长说:“你个狗日的,还敢骂人,今天承认骂你自己的就饶了你,要不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话到拳到,又是一个直掌击进于长喜的小腹,于长喜痛苦的弯下腰,队长不依不绕,又是一阵耳光,打累了的队长对记工员说“春香,今天于长喜下午不记工,分外再扣一分工。”
听说扣工分,于长喜站起来对队长说“给你打到现在没还手,扣工分不行。”此时于长喜的话语有点硬角角的。
“扣,一定扣。“队长也很坚定。
听到队长再次发话,春香说“三舅,记住了。”说完在记工本上划了一道。
于长喜手握成了拳,走到春香跟前,说“我看谁敢扣我工分。”此时于长喜眼里喷火。吓得春香不住后退。
坐在那边得意吸烟的队长看不到于长喜的表情变化,喊到“我让扣的,有本事冲我来。”
队长话一说完,于长喜像变了一个人,一点犹豫没有,冲向队长,拳脚掌齐下,乘队长倒地之时一举击向队长面门,队长口鼻眼出血,昏倒在地,于长喜一看不得了,生产队一半是他家人,自己再不跑必被弄死,口里说道:“别装,我去安马找人。”说完撒腿就跑。
陈二虎刚从体育场那边看热闹回家,门一打开,跑进一个人,躲进门后边小声说,表哥:“你望外面有没有追来的人?”
陈二虎望了一眼外面,什么也没有,就问表弟说:“长喜,怎么啦?惹祸啦?
一听说后面没人追来,于长喜从门后闪出,坐到椅子上,就把在家打队长马三一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陈二虎听了后说“你反击的对,不过我要说你,俗话说,会打打十下,不会打打一下,你捣他脸上干什么?”陈二虎一脸的叹息。
“我看了那张高高在上的脸就想打。”于长喜被队长马三欺负已久,说的是心声。
“你确定你们队长马三不会死吗?”陈二虎担心的问。
“肯定不得死,就是鼻子出血了。”于长喜说。
“只要不出人命,这事就好办。”陈二虎胸有成竹的说。
“他们肯定会逮我回去游斗,表哥,马三他弟马五是大队长,我家成份不好,这下死定了,大陈子才十几岁,表哥救救我。”说完,趴在椅角大哭不止。
好大一会,见于长喜已经停止哭泣,陈二虎说:
“表弟不怕,有表哥呢。“
于长喜家在安马县城西十五里路左右的小马大队,小马大队的大队长马五是马三的弟弟,此时马五喊齐兄弟五人和子侄三十余,在家院内借着月光开会,马四说
小小于长喜就把三哥打伤,如不重处,今后小马庄要翻天。”
马二说“逮回来游他十天八天的,晚上弄大队部没人处,让他雁飞,解解三弟的恨。”
这时院外有人喊门,“是马大队长家吗?“
马五对站在院门边的侄儿大牛说“看是谁?”
大牛应声开门,来人未待请,径自进来,三人,借着月光,众人看清了,一个头二十岁样子的青年,手拿一根
一米多长大拇指粗的铁棍,后面两个十四五岁的样子的孩子。
未待询问,那青年把铁棍往地上一撂,铁棍撞击地上硬物发出声音很大,然后自我介绍说“我叫陈伟,这两个小弟他叫牛二,他叫沙大牯。”
陈伟说毕,拿起地上的铁棍,手握两头,只听他嘴说“走起。”
那根铁棍慢慢听话的变弯了,弯成了一个圆,陈伟把圆棍圈子套在脖子上,又一句:“走。”
铁圈在陈伟脖子上旋转飞快发出的声音吓人,一会,停下后说“牛二,来个花样的。”
牛二应声拿出酒瓶,对准自己脑袋,只一击,瓶已粉碎。
陈伟说:“大牯来个实的真功夫。”
沙大牯捡起地上的瓶碎屑嚼了起来,“嘎吱,嘎吱,”声音十分的吓人。院内所以人员战战兢兢。
这时见过世面的马五起身说:“陈老弟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是朋友,需要我做什么,照办。”
“痛快,我表叔于长喜如果有对不起大家的,看在我面上,放他一马。”陈伟话语里没有商量余地。
“都是亲戚,这事早就过去了。这样,不嫌我们农村穷,在这喝一杯。”马五大气的邀请。
“不客气,我们回。”
说完,三个人影消失在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