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寒风凛冽，牢房内暖意逼人。

一锅汤水，火若熊熊，一器涮料，鲜香四溢。

羊肉片、羊腰子、猪肉片、猪腰子、鲜虾、面筋、豆芽、青菜、水晶饺……；一旁还有辣醋、蒜泥、芥末、盐鼓之类的调料。

张丰沾了点盐鼓试了试味道，这时候也叫咸鼓，有点像后世的黄豆酱，拌饭极佳。

视线转向锅中，下了些猪肉片，很快就熟透。

洪武年间猪肉已经很流行了，朱元璋的日常饮食菜谱中就有“猪肉炒黄菜”。

张丰手起筷落，嘴中含香，涮透的食材，沾上调味，入口溢汁，鲜美异常。

唇齿间，辣味与鲜味交织，舌尖感受到了冬天里难得的暖意。

朱樉一边吃的嗦嗦不停，一边说道：“要是到西安，我请天师吃牛鞭，比腰子还好吃，很有嚼劲，咬起来嘴角流油，而且还很长，有这么长……”

朱樉双手伸开，比划了一下。

也就只有在西安朱樉才敢杀牛吃牛。

张丰剥开虾壳，水中涮熟，沾上辣醋，入口丝滑，鲜嫩美味。

“二殿下，这牛你可别乱吃，要是让陛下知道，那可不好。”张丰提醒了一句。

朱樉连连点头，要是朱元璋在这里，他肯定不会这么说。

“张天师说的对，这牛肉一年也就偷偷吃几回，也就在张天师面前才敢说这些。”朱樉小声说道：“还有牛肚，长的像个蜂巢一样，特别好吃！”

……

朱元璋脸都黑了。

刚刚朱元璋只让人送了几碗臊子面，朱标和朱棣两人一样也只是吃了一碗臊子面。

为了赶时间，他们也没有完全吃饱，就在下面等待。

笔墨纸砚都已准备好，就想听听接下来张丰会怎么讲。

可是现在传来的并不是张丰讲解的内容，而是他们吃暖锅诱人的声音，还有朱樉讨论如何吃牛鞭的声音。

“该打，等这次出来，一定要好好揍一揍老二。”

朱樉居然经常在自己的封地偷偷吃牛肉，朱元璋本就是农民出身，对吃牛很是气愤。

朱标和朱棣两人都不敢开口，就连朱元璋也不敢随便吃牛肉，朱樉却在自己的封地吃的贼香。

朱元璋气了一会，听到张丰要开讲了，这才把朱樉的事放一边。

……

张丰吃了五分饱了，吃肉的速度开始下降了下来。

这时配上一杯会稽山，也是极爽。

“二殿下，别只顾着吃，今天中午跟你说的矛盾之术，可有好好去思考？”

张丰准备在开始说“开源”问题之前，先巩固中午说的矛盾论。

中午讲的太多，朱樉的脑子能记住一半就不错了。

朱樉支支吾吾说道：“张天师，矛盾之术，我就记住了对立统一，还有特殊性，其他好似记不起来了。”

朱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比张丰的预期要好很多，至少记住了一些重点的。

“有这些就不错了，说明殿下如今进步神速，换做之前，很难记住这么多。”

得到张丰的肯定，朱樉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进步了很多，虽然还无法完全理解对立统一到底怎么对立，怎么统一，但能够记住这几个字，也算不错了。

张丰继续说道：“接下来正好问殿下几个问题，‘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说的是矛盾术中的哪一个方面？”

听到张丰的问题，朱樉思考了许久，最后一脸苦色，道：“张天师，这似乎是一句诗句，诗句也跟矛盾有关系吗？”

“那是自然，之前就说过，矛盾无处不在。”看到朱樉想不出来，张丰也没有勉强，直接说道：“这里面‘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体现出来的，便是矛盾的特殊性，君子与小人不同，一个喻于义，一個喻于利。”

通过这一句，也是为了加深朱樉对矛盾的认识，不至于中午学的东西都忘光。

经过张丰的解释，朱樉也有恍然大悟之感，道：“原来如此！”

“矛盾有特殊性，就有普遍性，有主要矛盾，也有次要矛盾，接下来就看看殿下对‘对立统一’这两个的理解程度了。”

张丰继续说道：“垃圾，只是放错了位置的资源；二殿下，可知这句话说的是矛盾的什么？”

朱樉口中跟着念了一遍，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张丰并不急，丢了几个水晶饺到暖锅中。

水晶饺以小麦为衣，以羊肉为馅，包裹严密，形如元宝。

入锅不久，倏忽间，姜汁香气四溢，白芷之清香纷至，让人馋涎欲滴。

张丰取出饺子，沾上醋汁，放入口中，由外到内，馅儿的鲜美、皮儿的柔软，口舌生津，回味无穷。

悠然嚼动，有种海的涛声般，回荡在耳畔，滋味独特，久难忘怀。

朱樉脸露喜色，道：“张天师，我悟了！”

“这一句‘垃圾，只是放错了位置的资源’，说的就是矛盾的对立，垃圾和资源是两个不同的，而且它们位置还放在不同处，自然就是对立了！”

朱樉为自己的机智而感觉到高兴，举起筷子，也要下去夹水晶饺。

张丰拿着筷子把朱樉的筷子敲开，这二选一的答案都能错，还想吃水晶饺了。

“错了，二殿下，这并不是对立。”

张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垃圾’和‘资源’确实不同，但不是对立，这里说的是转化，你看垃圾放错了位置，那换句话说，只要放对位置，那便是资源了，这就属于在一定条件下，互相之间就转化了。”

听到张丰的讲解，朱樉一拍脑袋，自己就差一点。

“我刚刚没把这话的意思理解透。”朱樉懊悔了下，又觉得自己接下来一定不会错，说道：“张天师，你再出一个问题，我这一回，一定能够回答正确。”

就在对立和统一这里面出，有一半的机会答对，都已经错了一次了，那剩下的一定就能答对了。

朱樉内心想的是挺好。

“那二殿下可就听好了。”张丰又吃了一个水晶饺，缓缓说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又是体现了矛盾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