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浩浩荡荡的苍澜湖,一望无际。
湖中有一座小岛,岛上是唐国的一流正道门派,沧澜宗!
沧澜宗宗主,乃是一叶法身境界的高手,年轻时也曾纵横天下,无人可挡。
如今却已是年过古稀。
但哪怕如此,有他镇守在沧澜宗,依旧没有多少人敢来挑衅。
但今日,沧澜宗外,停了一艘画舫。
画舫很精致。
无论是雕刻的字画,还是上面的装潢,都足以证明主人格调不凡。
而在画坊的最前端,挂着两个红灯笼。
每个灯笼上都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個字。
分别是春,情!
正是名动唐国的春情坊。
由血雨教教主血雨魔尊的四弟子花怜月所创。
平日里,这艘画坊只会停留在烟花之地。
夜晚降临,灯火齐放。
能够上船的都非富即贵,
要么是朝廷重臣,要么是天下才子,要么就是强大的修行者。
但今日,画坊却很安静。
哪怕是上面的琵琶声,琴声。
都透露着一股股的萧杀,这种萧杀并不是行伍中的灼热,炽烈!
而是如江南烟雨一般的朦胧,潮湿。
不知不觉便沁入人的骨髓,
让人头皮发麻,脊背生寒。
此刻,画舫最顶端,被称为禁地,无人能入的一间房内。
一名女子正在饮茶。
茶水涓涓,雾气渺渺。
刚从杯中飘出,便化成了一个个的仙子,在空中飞舞,许久后才消散。
正是天下闻名的仙子茶。
茶美,人更美。
女子犹如弱柳扶风,就这么站在画廊的窗口。
她脸色苍白,身子娇弱。
一双桃花眼透露着忧愁之意。
细长的脖子上,还点着一枚朱砂痣。
此时虽是夏末,但天气依旧炎热。
女子手里却捧着一个暖炉,身上的一身雪白长袍,更是厚重无比。
乃是用上好的狐毛缝制的。
哪怕再怎么寒冷的季节,也能够守住那份温暖。
夏风荡漾,湖水掀起一丝丝的涟漪。
女子就这么看着沧澜宗的方向,眸中带着几分幽冷。
时不时咳嗽两声。
素白的手帕,染上了一点鲜血。
“小姐,要不您先回屋里坐着吧,这里风太大了。”
女子旁边的侍女,小心翼翼开口。
而花怜月则淡然一笑。
笑容是如此的青涩,娇弱,让人不自觉就想怜惜。
唯有那句话,却是如此的冰冷。
“无妨,我的身子就是如此,稍微咳两声就够了,死不了。而且,谋划一年,终于到了收官的时候,怎么能错过这大好的风景?”
说着,她摸了下左手的手腕。
素白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是如此的鲜红,妖艳,犹如人血。
沧澜宗很静!
犹如这美丽的湖面,美丽的风光。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简直犹如神仙之所,都能够进入画中了。
许久的沉寂后。
宗派内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声,叫骂,熙熙攘攘,是如此的嘈杂。
远方,虚空震荡,突然出现了一尊巨大的法相,扭曲,震动。
没存在多长时间。
便骤然消散。
紧接着便是冲天的血腥气。
显然,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厮杀。
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厮杀。
湖面上突然下起了一场雨,朦胧细雨。
雨水如雾,将一切都给笼罩。
花怜月身旁的侍女,早就撑起了一把伞,堪堪能够遮住自家小姐。
风声,雨声,厮杀声,声声入耳。
花怜月就这么默默得听着,苍白如瓷瓶般的脸颊,带着几分冷意。
手指还在抚摸着素腕上的那根红绳,一双桃花眼定定地望着远方,是那么的明亮。
她在等待,等待什么人到来。
许久之后,烟雨朦胧,在这无尽的细雨里,突然闯出了几道身影。
踉踉跄跄,脸色惨白。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够看到。
这几道身影的眉心,都有一根红色的丝线,在不断地游动着。
所过之处,带来斑斑血迹。
也让这些人的身影变得更加踉跄了。
“陈恒!陈欢!陈泰来!沧澜宗三代爷孙都在这儿了……”
花怜月呢喃着,目光幽幽。
但下一刻便疑惑询问道。
“我记得我春情堂只有一名女弟子潜入了沧澜宗,被那陈泰来老东西收为填房,我这红线蛊虫,颇为隐秘,只有行房之后才会进入身体,随后慢慢滋养。”
“等到生根发芽的那一天到来。”
“为何现在,这爷,父,孙三代人,却同时中了蛊虫?”
侍女撑着伞,咬咬牙,没有吭声。
下一刻,花怜月便恍然大悟,脸上带着淡淡的冷意。
“原来是喜欢开聚会呀。”
“怪不得这爷父孙三人的感情这么好。只是这三人恐怕都已经快分不出辈分了。”
她冷笑着,从侍女手中接过雨伞。
轻飘飘在画舫上一踩。
整个人便如柳絮一般,向远方飘去,没过多长时间便消失在了细雨里。
而那侍女则紧紧相随。
与此同时,岸上三人正在疯狂奔跑,身后还有十几名长裙飘飘的女子正在追赶着,这些女子手握短刀,个个面无表情。
美眸中透露着浓郁的杀机,与刻骨的恨意。
时不时一刀斩出。
便有一缕缕的罡风,撕破雨幕。
斩在三人的身上。
这爷父孙,一个法身境界,一个是大宗师境界,一个是宗师境界。
本来是不会害怕这些女子的。
由于他们都中了蛊虫,一身实力发挥不出十之一二。
再加上这群突然闯出来的女子,极为擅长阵法与合击之术。
没有过多长时间,便在父孙俩身上留出了一道道的伤痕。
刀刀见骨。
唯有陈泰来这老匹夫,凭借着法身境界,倒是没有受伤,却依旧被蛊虫折磨的不轻。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群人是从哪儿来的?还有,我们为什么会中毒?”
孙子陈恒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每说一句话就吐出一口血,而陈泰来眼看自己越冲越远,那群追兵估计要追不上来了。
这才冷哼一声道。
“我们中的不是毒,而是蛊,红线蛊。这种蛊只有极为强大的控蛊师才能养成。养成后,将其寄养在其他女子的身体里。等到男人和他们行房之后,便会被染上,我们肯定是被贱人给暗算了。”
“该死,到底是哪个贱人?!”
陈恒咬牙切齿。
却没有人回答。
没办法,这三人玩儿得太花了,很懂得共享精神,妻妾经常轮换。
谁又能知道谁先中了蛊?
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纠结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先赶紧逃出这里才对。
幸亏身后的这些女子实力不怎么强,难以追上他们。
否则他们连逃跑的余地都没有。
当然,更多的也是因为这三人老奸巨猾,很清楚这些屠杀沧澜宗的女子,只不过是前锋罢了。
真正的主使者,那位蛊师还未出现。
他们当然可以将这些女子给斩杀,但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等到蛊师到来。
那就真正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三人的身子,不断地在朦胧细雨中穿梭着,速度极快,身后沧澜宗的众人,早就被他们给甩了。
此等时刻,逃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越逃越远,越逃越远,眼在看着三人就要冲到湖畔时。
朦胧细雨中,突然多出了一个撑着纸伞的女子,正默默地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