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犯了难。
这时,肖乐氏端着热水和饼子过来,“饼子来了,三丫,正宁快吃点垫垫肚子;等会儿我出去买些肉回来,晚上吃顿好的。”
“老大家的,过来坐;咱们有个事儿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肖老爷子指了指三丫身边的位置。
肖乐氏神色一顿,先去看丈夫,而后看了女儿一眼。
明婳朝她点点头,肖乐氏心下稍安,坐到了她身边,“爹娘,什么事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范院长没答应收三丫为徒,把她推荐给了他的恩师;现在,范院长的恩师来信,让三丫去京城拜师。”肖正宁出演解释。
“要去京城啊?”
肖正宁颔首,“对,三丫还小,一个人去京城我们都不放心;我这边走不开,爹娘年纪大了,不方便去。”
“我去。”肖乐氏斩钉截铁,“只是,我去照顾三丫后,爹娘没人看顾;得麻烦弟妹和二弟了,我不在家,两个孩子我也没法照顾了。”
肖老太太神色如常,毫不意外她的选择。
肖老爷子道:“我觉得我去最合适,我虽然老了,身板还算硬朗;乐氏一个妇道人家跟三丫一道出门,怎么都不安全,我是个老头子,去照看三丫最合适。”
“你去什么去,你去了是能给三丫做饭,还是能给三丫洗衣服?”肖老太太脸色微沉。
“爹,您年纪大了,来回奔波不合适;我去照看三丫,能给她洗衣做饭,心里也踏实。”儿子们有爷奶照看,三丫身边总要有个贴心关心她的人。
所以,她作为母亲最合适。
肖正宁心生不舍,难过在所难免,“乐氏去是最合适的,只是,这一去;我们夫妻一两年都见不到一面了。”
肖乐氏垂眸,何尝又舍得丈夫和儿子呢。
“罢了,就乐氏去,老大去县城买一房人跟着一起去;一方面是保护他们,另一方面是让三丫能安心读书。”肖老太太默默算着手上的银钱,“到了京城少不得得有个落脚的地儿,房子得买;有个家,日后康康平平参加科考也用得上,不亏。只是,我手上只有一百来辆,买宅子不够的。”
“爹娘,您二老的钱留着自己花用,我们做小辈的哪儿能要您的钱呢;这两年三丫赚的钱都在我们手里,凑一凑买个小院子应该是可行的。”肖正宁忙推拒。
分家之后,钱财没再交给两位老人,只是日常会给一些孝敬;钱财在她们夫妻手里掌着,现在好好算一算,除开路上的开销、到了京城的花用,才是买宅院的银钱问题。
肖老爷子和肖老太太满脸愁色,看他们夫妻带三丫出去后,肖老太太沉重地开口。
“终究是我们做父母的没用,买宅院是多好的事儿啊!钱不够可怎么办哦,总不能让她们母女俩租宅子住吧。”
“别多想,他们夫妻两有打算的;这两年三丫赚的应该不少,买宅子的钱是有的,只是买了宅子日子就难过了。”钱财终究是不够用的。
肖老太太道:“那也不行呀,我去把银钱拿来一起给她们;穷家富路,让孩子在外面吃苦可不行。”
说办就办。
老太太回屋抱出一个泥坛,到堂屋后,打开坛子从掏出一个个小布包;一共六个,打开布包,里面包着的都是碎银子。
“咱们这些银钱太少了,早知道给老二分家的时候少分点了;好歹让三丫在外面多点钱财傍身。”
肖老爷子摇头苦笑,家境如此,若非三丫实在争气;他们连这点家底都没有,这些银钱里多数是老大给的孝敬钱,老二一年给不了几个铜板,他家在培养一个读书人,用银子的地方多,他们做老人的也不能要求儿子怎么做不是。
“先给他们,不够的只能他们去凑了;我们老了,不中用了。”老爷子倒是想出去做活,可家里有一个秀才两个童生,在出去做活不是给儿孙丢脸嘛!
古时候的人,将孝道看的大于天,家有秀才、童生,接过老人家还出去做活;不得被人说一句不孝?
肖老太太无奈点头,把碎银子倒进一张布里抱起来走出堂屋,到大房屋外喊道:“老大,你们出来一下。”
“来了。”
肖正宁快步走出来,疑惑问道:“娘,您怎么过来了?”
刚刚才分开。
“给。”布包塞进儿子怀里,肖老太太道:“我们老两口什么也做不了,手里只有这些银子,给三丫拿着;穷家富路,剩下的钱,得靠你们夫妻俩筹办了,我们帮不上了。”
“娘,真不用。”布包又塞回去,肖正宁心头是暖的,父母对子女总是付出的更多,“您和爹都知道,三丫写话本很赚银子;这两年我们攒了不少,够她们娘俩用了,不够的每个月我再托范院长往京城送,总归不让她们母女在京城吃苦。”
肖老太太没收,“我们在家用不了什么银子,给三丫备着;也是我们做爷奶的一份心意。”
“那也不用这么多,随便给点零花钱就得了。”
“说给三丫就给三丫。”肖老太太死活不收回,最终,肖正宁只能收下了。
抱着一包碎银子回屋,肖正宁把东西给妻子女儿看,与妻子道:“娘给的。”
“放边儿上吧,等我们走了,你再把银子还给爹娘。”肖乐氏和明婳坐在一起,面前放着一个大盒子,“你每个月有收入,花用的基本都是从你的月例银子里拿;三丫赚的大头都存了下来;两年时间也攒了两千多两,到京城去看看宅院是个什么价格,看着买就成;至于我们俩的花用,我可以去给人洗衣服做活儿赚。”
一家人都在为彼此打算,都想尽一份心,减轻家里人的负担。
明婳盘膝坐在凳子上,“娘,您愿意陪我去京城,女儿一定好好孝顺您;可不能让您出去做活,最近我又写了一本话本,到了京城拜师后让师父帮我出一下应该没问题的。范院长说了,师父是京官,这点小事难不倒他的。”
“你的话本让你爹帮忙就算了,还给你师父呢,小心你师父嫌弃你不务正业。”肖乐氏轻点女儿的鼻尖,终究是开心的,儿女有无孝心其实很容易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