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数蔟高矮不一的石柱,矗立在视野尽头的风沙当中。因为相隔的距离极远,使得他们看上去就如同几道笔直的铅笔线,深深扎根在沙土当中的阴影,不住的摇曳着。
圣吉列斯略作停顿。
而后大步朝着石柱所在的方向快速前进着。
她在古老而松散的沙漠上留下了一长串的脚印,温暖的风沙永不停歇,很快便将那些浅浅的坑洞给磨平。
这里的氧气少的可怜,空气干燥且充满了光怪陆离的辐射,对于常人来说是足以致命的恶劣气候,可对于原体那超人的身体素质而言却并也算不得什么。
她不断前进,光阴在指尖上飞速划过。须臾便是永恒,乌云翻滚的天穹突然被一股浩瀚伟力所撕裂。两颗深红色的星辰携手并肩横飞而过,圣吉列斯意识到那是巴尔的两颗卫星,而这片幻象所处的位置也并非是在巴卫二上,而是在巴尔主星中的某个特殊位置。
脚步没有停下,光与影在变换。
浩瀚的星河在某个刹那呈现在圣吉列斯的头顶,红色疤痕洒落道道帷幕般深红色的极光。
耳畔仿若响起了辉煌的交响乐,一股超越时间的宏伟力量在环境中掀起涟漪。终于,当圣吉列斯赤裸的脚掌踩在石台上,那宏大辉煌的乐曲声也随之消失不见,万籁俱寂。
她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观察着眼前的石台。
古老的石台上矗立着九根石柱,围绕成圈。每根柱子都无比的高大,像是要深入到星空当中般望不到尽头。他们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所塑造,从冰冷的大地当中猛的突刺出来,一些被风化发灰的异形颅骨点缀在石柱上。
在环的内侧还有五对一人高的石柱,与外侧九根被风沙严重腐蚀的石柱相比,内侧的这几根柱子可谓说是精雕细琢。
圣吉列斯左手边的石柱有着象牙般的色泽和材质,顶端装饰着用黄金锻造而成的女神像。而右侧的石柱则是用闪闪发光的黑曜石锻造而成,顶端摆放着布满荆棘的黑色石座,那些荆棘上沾染着深棕色的血痕,看上去让人感到莫名的不安。
当圣吉列斯尝试着伸手触碰石柱时。
轰隆!
刹那间惊雷电闪。
她明明矗立在原地,却有一种剧烈的失重感。
她在坠落,不停的坠落!
广袤而漆黑的天穹变得晦暗浑浊,从平面化作圆形的穹顶,围绕着祭坛开始旋转。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两道身高万仞的天使从深邃的黑暗中一跃而出,拔剑相击,发出开天辟地般的巨响。一连串的星火从剑刃碰撞的地方洒落,恰似坠落的流星,带动成片的不详之光。
左侧的天使金盔金甲,脸上带着庄严肃穆的鹰金面具。而右侧的天使则是头戴兜帽,祂的翅膀从根部到末端都是一片没有任何杂质的漆黑。
两者的速度都快如疾风,每一道剑招都妙到巅毫。即便是以原体的反应速度想要跟上他们的战斗都有种吃力的感觉。
可即便如此——
圣吉列斯依旧注意到了某些细节。
金色的天使身躯要比黑色天使稍微小上一些,祂落入下风,铠甲破损,洁白的双翼上沾染着细小的血迹。
砰!
在一次陨星般的碰撞后。
两者分开,金色天使遥遥开口,比星河还要古老浩瀚的声音传入到圣吉列斯的耳中,“天使,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是谁?”圣吉列斯并未轻举妄动。
而且两者之间的战场太过遥远,她并不清楚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我是守护天使。”
金色的天使将长剑横在胸前,挡下了漆黑天使的一道凶猛突刺,“我为守护秩序而生,我们在这里已经战斗了数个永恒的时间。而现在,毁灭的力量正在渗透而出。”
砰!
两柄长剑再次碰撞。
漆黑的长剑在守护天使身上留下了一道擦伤,鲜血从伤口中溢出,而后如同雨水般自高空中洒落,看上去凄惨无比。
“一旦祂的力量超越平衡,现实宇宙将会引来前所未有的浩劫。混沌的力量将会吞噬现实,而你们将会成为宇宙中最后的知性生灵。”守护天使的声音当中带着催促。
“不要相信他的话语。”
黑色天使的声音从兜帽中传来,“事实是主观的,而谎言亦是如此。你所做出的判断,便是一切。”
祂以更加凶猛的姿态发动进攻,每一招都带着将守护天使支离破碎的决议。
可每一道攻击都被格挡了回来。
“混沌力量是现实宇宙的一面镜子。”黑色天使说,“如果它向我们伸出了獠牙,我们只能怪罪于自己。亚空间不分善恶,祂只是被极端的情感污染了,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馈赠,那么你将拥有终结这一切的机会。”
“现在!”
金色的守护天使和黑色的毁灭天使碰撞在一起,僵持不下。
迸发出灿烂星辉的刹那间他们同时开口。像是有千万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当中回荡,重重叠叠,震人心魄,“圣吉列斯,告诉我们你的选择。守护亦或者是毁灭!?”
“你们本就是一体。”
圣吉列斯的眉头蹙了起来,她说道,
“你们是一面银币的两面,不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必然都会招惹祸端。我不会在这里做出抉择,也不会选择接受你们的馈赠。能被自己所掌握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除此之外,任何的多余之物都将是负担和诅咒。”
“当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命运的齿轮便已经开始转动,一切都为时已晚。”守护天使的声音响起,祂的语调当中带着悲悯。
“曾经生而不朽者,再诞为一切黑暗之王。
玄墨尸壳蜕兮,而彼得飞升。
于永恒时相内,拔擢至众神之位,君临冕为黑冠之王。”毁灭天使用圣吉列斯从未听过的古老语言吟诵诗篇,祂想要表达的含义却清清楚楚的呈现在她的意识当中。
“黑暗之王…”圣吉列斯思索着。
她的身躯变得模糊,即将从这个真实的幻境当中挣脱。
砰!
在同一时间。
守护天使和毁灭天使间的交锋也短暂持平,出现结果。
守护天使脸上覆盖着的威严面甲出现裂痕,而后破裂。毁灭天使身上的兜帽也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所撕碎。
两道完美的面容显现而出,犹如一个人站在镜子面前。
这两位天使的面容和圣吉列斯几乎完全相同,只是要更加成熟一些。
可惜的是。
在见到这两位天使的真容之前。
圣吉列斯便已经早早的从这片幻象当中消失不见。两位天使毫不在意,继续彼此间永恒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