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陈哥跟滔哥嘛,怎么找家里来了?”
刚还拉垮着脸的马艳丽眼前一亮,赶紧招呼陈北望进屋。
“稀客啊,陈哥!”
“你们坐一会哈,我去倒杯茶!”
看见马艳丽这么热情,大娘眼中警惕性更重,不过也不好多说,儿子死了,孙子还小,马艳丽一个人支撑这个家,有多辛苦二老是看在眼里的。
只不过,对于突然出现的陈北望,有些不放心罢了。
对于周滔,似乎大娘并不看在眼里,那一眼瞅着就有些憨傻卑微、瓜怂的家伙,艳儿怎么可能看得上?
“不用麻烦,嫂子。”
陈北望客气一声,自然也看出来大娘对他的戒备,虽说马艳丽长得还算不错,但陈北望还真没多少花心思。
比起温柔贤惠,又年轻漂亮的幼娘,这马艳丽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有点烫,先冷会再喝。。。这不,自从跟陈哥开始摆摊儿,这水果摊生意也没做了,家里没啥招待的。”
“真别客气,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做生意?”
虽说马艳丽骨子里是精明,也有些世故,但不得不说,在棉织厂供销科工作多年,接触过那么多的服装款式,论起对时髦装扮的理解,肯定是没问题的。
再说,她那种大大咧咧的社牛性格,太适合去销售了。
“啥生意啊,陈哥?”
马艳丽放下茶杯,笑盈盈的盯着陈北望,似乎能从他脸上瞧出花来。
“套圈这种街头摊儿,快赚不到什么钱了,我跟滔子聊过,打算转行,做服装生意。”
“服装生意!摆摊儿还是开店?不过陈哥,这服装店在咱们县城,可开了不少,咱别说那些批发市场了,就是个人经营的服装店都多的很。。。现在去卖衣服,能赚到钱?”
听三人正儿八经谈生意,大娘松口气,起身朝着屋外走去:“你们聊,我去买点菜回来。”
“妈您慢点,下楼别摔着啊!”
等大娘出了走廊,马艳丽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笑呵呵的看着陈北望,眼神怪怪的。
“陈哥,该不会是你想打棉织厂的主意吧?这棉织厂我私下听人说,已经打算找人接手当冤大头,县里给了三个月的期限,若是效益不见起色,要么破产,要么重组。”
“已经有领导,开始打那些机器,设备的主意了。”
“有这事儿?”
陈北望眼神诧异。
半年时间要么破产,要么重组?
瑞丰棉织厂这段时间,厂里那些领导也是焦头烂额,拖欠工资,产品滞销,虽说其实对自己影响不大,大不了全推给前任,但归根到底,谁也不想当那个站在上千员工面前,被喷被骂,嚷着发钱的冤种。
“哎,陈哥,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在是这服装生意,是真难做。”
“这不。。。刚我去厂里,看到那些机器几乎全部停产,仓库那些衣服、裤子、袜子,全搁哪堆着,都快发霉了。”
“大概有多少存货?都是些什么款式?”
陈北望沉吟片刻,认真的问道。
“那可就多了去了!牛仔裤、的确良长裤、格子衫,棉仑袜、氨纶棉袜啥的。。。”
“等等!”
“氨纶棉袜??厂里用氨纶做棉袜卖?”
马艳丽有些困惑。
这氨纶面料。。。不就是用来做丝袜、棉袜,蚊帐啥的嘛?哦…牛仔裤也要加一些,增加弹性。
陈北望哭笑不得,这厂里那些技术员、领导都是脑子有坑?
氨纶面料这东西,用来做棉袜,是不是搞错了方向了?
氨纶面料弹性佳,耐汗、耐咸、耐各种干洗剂和大多数防晒油,但它吸湿性差、耐热性差,你这棉袜一穿上,大冬天甚至夏天,不是捂着臭是什么?
你说做丝袜我能理解,毕竟丝袜透气性好,棉袜是什么鬼?
生怕棉袜不臭脚还是咋地!
“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玩意儿不耐晒,不经放,所以厂里为减少损失,才让车间都用来做棉袜。”
“等下,艳丽。”
陈北望打断她的话,斟酌一番问道:“氨纶面料,厂里还剩多少?”
“还不少,厂里滞销,袜子衣裤卖不出去,机器开着水电费不少,加上没发工资,大家都不想干活,就停了。”
“我知道了。”
“这样。。。”
陈北望正色道:“艳丽,你帮我打听下,棉织厂要找人接盘,大概需要多少钱,还有那些库存。。。具体有多少,你了解下!”
“陈哥,你不会真想接手瑞丰棉织厂吧?”
周滔一惊,扳起指头算了下,这么大的棉织厂,没个十几万,二十几万,怕是拿不下来,就算陈哥再有本事,没钱也是白搭啊!
马艳丽却不这么看,犹豫片刻,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陈哥,这倒是不难,毕竟我就在供销科,那些资料我都有,回头就去查。”
“对了,这事儿你可以找下马主任,他在具体负责,给你透个底,现在别说找人接盘,将厂子效益拉上去,就算是能想到法子,把职工工资补发了,职工不闹事,那些领导,就该烧高香,求神拜佛了!”
“若是,我能帮他卖掉那些库存服装、袜子啥的呢?”
马艳丽怪异一笑,随即又摇摇头叹气:“陈哥,这事儿难啊!供销科跑断腿,都没卖出去几件,何况县里只给了三个月时间,那么多库存,都快发霉了,咋卖?”
“若是太低,成本都不够,卖了也是白搭。”
“这你别管,我自然有办法,你帮我打听下厂里领导的底限是啥就成。”
陈北望思考片刻。
大概在脑海中酝酿一个轮廓,原本想着倒卖健美裤,多积累点资金,回头想办法把同样濒临破产的红糖厂收购了。
但眼下,这瑞丰棉织厂,反而更有机会。
毕竟!
瑞丰棉织厂是国有企业,不是那些领导自家的,不心疼,红糖厂不一样,王有德还想靠着他冲门面来着。
“那成,这事儿交给我。”
马艳丽满口答应,虽说不信陈北望能卖掉那些没人要的库存,但这能不能卖,都对自己没损失,反而落个人情在。
“陈哥,那。。。我做啥?”
周滔眼见陈北望看上去很有自信,便信了七分,似乎在他眼中,陈哥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有点盲目信任的味道。
“你。。。滔子,在一片儿卖过冰棒吧?”
“那是自然!瑞丰棉织厂,大部分都是女职工,夏天我那小摊儿一推过来,都凑过来买呢!”
周滔算是找到自己唯一的高光时刻,眼中都有了光泽。
“这样,你打听下,那马主任的喜好、日常活动规律啥的,最好是喜欢什么,在哪里吃饭溜达这些,我都要。”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周滔一扫上午的阴霾,将胸脯拍的“砰砰”响,一副斗志昂扬的姿态,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那就先这样,艳丽,滔子,明天去北街茶楼等我,咱们再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