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废话嘛！”

“半年不发工钱，服装卖不出去，拿什么开工？喂，兄弟，你到底是干嘛的？若是不说，你就那凉快那待着去。”

“急什么，就这破厂能有什么看几眼有啥关系？”

陈北望叼着烟，被烟熏的有些睁不开眼，丢下一对小三。

“对七。”

李杰接过牌，无所谓的开口：“也是，反正这棉织厂，也快破产倒闭了，现在不多看几眼，以后想看都看不到。”

“师父，该你出牌了。”

李杰朝着田云贵扬扬头，语气显得挺尊敬。

本来，这李杰最初是跟着田云贵在车间学技术的，不过因为厂里不开工，又不发工资，也就没了兴致。而财务处有个好处，只要有钱发，那肯定是能优先拿到钱的，这么一来，也就爽快答应了厂里的安排。

“可惜哦！”

田云贵丢出一张牌，惋惜的看了李杰几眼：“小李技术不错，可惜没机会展露本事了。”

这么一说，陈北望便多看了李杰几眼。

暗暗点头，是有那么点味道。

一般有本事的，都比较傲气，而且看李杰的打扮，应该不是田云贵、孔志国这种老古董的脾气。

“喂，哥们儿。”

李杰抖抖烟灰，又狠狠吧唧两口，一脸享受。

“这种阿诗玛，价格不便宜，你是吃皇粮的？那个单位？”

陈北望戏谑的看向李杰，嘿嘿一笑：“要不兄弟你猜下，猜中了这一包都给你！”

“我猜你妹猜，不说拉倒！”

又瞪了陈北望两眼：“打完这把就赶紧走，别杵着碍眼，影响劳资赢钱。”

“小李，别乱说，万一人家是县领导。。。你这不得罪人？”

孔志国脸色一沉，轻声呵斥。

“呵呵！那敢情好，若是调查组的，我可得好生跟他们掰扯！刘宏、马宏伟这两个狗日的，该踏马蹲局子！”

李杰一听，反而乐了。

县里前两天是来了个调查组，不过只在办公室装模作样翻了几本账簿，就没了动静，看样子跟以前一个鸟样，走走过场摆摆样子。

“哟！”

刚打完一把，陈北望输了两块钱，都没来得及洗牌，田云贵却冷笑着指着不远处，正朝着四人走来的三人，领头的是刘宏，身后跟着供销科马宏伟。

“还真是阴魂不散，这不就来了？”

另一人，则是库管科主任。

人还未到，刘宏的笑声先响起。

“哎呦，陈总！”

“哈哈，刚打电话去你家，嫂子说你跑步去了，没想到已经到了厂里！”

刘宏满面春风，老远就伸出手。

“你们继续，有机会再找几位切磋。”

陈北望扔掉牌，朝着若有所思的三人一摆手，这才迎向刘宏。

“刘哥，这大早上的。找我啥事儿？”

“走走走，徐副县长已经到了厂里，好事！带来了县里的文件。”

刘宏一脸亲热劲，藏不住的笑意在脸上荡开。

马宏伟一脸讨好，就差丢开刘宏这前任厂长，迫不及待过来向陈北望这新老板表衷心，自己好歹干供销科主任多年，凭着自己跟陈总的关系，不说升官，保住位置总没问题吧？

陈北望只是象征性朝一脸谄媚的马宏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心里却早就将他拍死在沙滩上。

这种没能力、没人缘，就靠着当狗腿子溜须拍马的货色，留着作甚？

第一批开刀的就是你！

“哎呦，那赶紧走，去办公室说。”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看来这县里，也是急于想扔掉瑞丰棉织厂这个大包袱，如今有陈北望这冤大头接管，高兴都来不及！

不指望他能让棉织厂起死回生，哪怕解决点职工工资，化解部分矛盾，那都是值得庆贺的事。

来到厂长办公室。

刘宏已经将部分私人物品打包完毕，桌上地上散落着不少废纸，垃圾已经将垃圾桶装满。

徐长青站在靠窗位置，透过窗户看向工厂，感慨万千。

十几年的老厂，说垮就垮了。

当年自己小的时候，还穿过这瑞丰棉织厂的衣服，这一晃二十年过去，物是人非了。

“哟，徐县！这么早就来视察工作了？”

陈北望笑呵呵的走进办公室，一副跟他很熟的架势，走过去拍拍负手矗立的徐长青。

“咦？转让合同？”

“咳咳，徐县，其实不用这么急嘛！”

“手拿开！抢什么抢？”

徐长青不爽的拍开陈北望，试探先扯过来翻阅一番的手，没好气的笑道：“长本事了啊，敢从我常务副县手里抢东西？”

“切！”

陈北望瞥见办公桌上原本给徐长青沏好的茶，自顾端起来“咕咚咕咚”几口，这才擦擦嘴嘿嘿一笑：“我又不是你下属，也不是在开会，讲究那么多干嘛？”

“呵呵！”

徐长青毕竟年龄比陈北望大了不少，换上一副老大哥的姿态，用合同文件指了指陈北望，笑骂一声：“接管了这棉织厂，还不得归我管？”

“你能躲得掉？”

“额。。。这么说，也对。”

陈北望有些悻悻然，是这个理儿啊！人家常务副县，分管县里财务、生产，自己接管棉织厂，那不就得归他统管？

“刘宏，通知厂里各部门，主任以上的领导，会议室开会。”

徐长青收起笑容，朝着门口的刘宏吩咐道。

刘宏赶紧吱声：“徐县，已经都在办公室等着了，就差您跟陈总了。”

“嗯，那走吧，会议室说。”

此刻，会议室内，已经坐满人，对于陈北望来说，全是些新面孔，呼啦啦几十号人，都是领导？

想到这里，陈北望脸色就开始下沉。

一个濒临破产的棉织厂，领导几十个！那得有多少吃空饷，摆烂尸位素餐的家伙？

这些人，工资还不低！

徐长青坐上主位，抬眼看了陈北望一眼，也是一脸苦笑，无可奈何叹气。

已经算少的了！

前些年，厂里效益还凑和的时候，光是主任都有40名，副主任上100名！更别说那些挂靠，从来没上过班，却出现在工资发放表的那些。

陈北望脸色很难看，丝毫不搭理旁边那些，或讨好、或揣测、或试探的主任以上领导，对于耳边的小声议论，也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