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皋县。
县外各村亭已经不再奉朝廷诏,招兵买马进入了武装自理的阶段。
至于官吏,则是从自己族内推举而起。
或许是县内本就没有多少士人,乡里豪族的名望也足够,所以彼此心照不宣。
特别是对董卓进京之后,征召壮丁、征收粮草一事都有怨气。
所以意外的统一。
豪族之中,再城外有一寨中一家巨富豪族人姓吕,名伯奢。
荀潇此刻,一路打听过来,已经到了山寨外的小道口,入道还需走一段山路,这要人来引见,否则他带着数百骑同行,半路就会被人当做攻打的兵马埋伏。
能在外建寨自立者,当然不会是穷苦人家。
荀潇身边带了典韦,让关羽在许县领兵镇守,那些兵马对他最为服帖,经调训后,如臂使指。
于是荀潇挑五百快马骑兵,与徐庶、郭嘉同行,顺带拉上了陈群。
本也想带戏志才的,不过他身体并非那么硬朗,多病而无力,这是大汉儒生中少有的,不善马匹的儒生。
须知君子六艺里至少有两项都重武艺。
所以唯有徐庶和郭嘉可以跟随左右,他们不光马术不错,而且身体健壮。
特别是徐庶,可用矫健来形容,上阵杀敌也可如一英俊小将。
“来人通报!”
营寨里巡守的人在两侧山林中搭建的高岗上呼喊,他们看骑兵来此,自然也怕。
但若是要剿灭攻打的话,附近的人也都会赶来驰援,周围寨子里的壮丁有数千人,虽不是什么预役兵勇,但人数占优。
此刻,营寨岗哨上得见为首而来的人颇为英俊儒雅,面无凶相。
也逐渐放下心来。
“许县县令,荀文伯。”
“敢问,吕伯奢可在?你且去禀报,就说是曹嵩之子曹操的盟友来拜访,以图营救曹操!”
“文伯!”旁边的陈群直接拉了一把,吓得后辈发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现在可不是县令身份,你的人头值足足五百金!怎么能如此告知身份。
而且,前去营救曹操应该兵贵神速,不可在半路迁延,否则消息泄露董卓定会派兵来追捕。
到时候,成皋县或许也会立刻袭击,怎能在这里逗留!
不光如此,骑兵起行时候只带了三日的口粮,再耽搁几日,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文伯,不可如此天真!你自是坦荡待人,可人家或许却不一定会报以仁义,你项上人头,可是值五百金啊!”
这么天真你是怎么走得过河西到塞外一趟,又满载而回的?
“无妨,我们就在这里等,让这里的义士去寻,如此一来要安全得多,若是再深入,必然为董卓知晓,到时大军来围,反遭其乱。”
“而且,成皋附近已经不尊政令,这是绝好的时机不可浪费,我要和这吕伯奢结交一番,再赚取些许军资。”
“这,有把握吗?”
陈群持怀疑态度,此刻是欲言又止,主要他并没有主导权,唯有劝诫而已。
荀潇微舒一口气,轻声道:“事在人为吧,现在去哪里赚钱名,都是火中取栗,难道还有十成把握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倒是。
陈群心想,荀潇对于这一点倒是看得通透,而且也不缺胆色。
不过他这么想,我们却不能掉以轻心。
应当和奉孝好好商议一番,将人马派出去较远的地方查探,随时防备。
兵马就不进寨了,只内卫进寨便是,当然,这都是要取决于人家肯迎接的情况。
若是直接闭门拒绝,那也就不需要再担忧了。
“请阁下且等!我这就去通报!”
那人听过荀潇名号,而且也知道朝廷正在准备通缉,如果现在去县内告知,把他捉了回洛阳去领赏,那可是足五百金。
很快,一个白发扎头,个头矮小的老人就从寨内出来,大步迎向荀潇。
苍发白须随风而飘,其人脚步由快到慢,远远打量在马上的荀潇。
出于礼貌,荀潇从战马上下来,站在原地等待吕伯奢走近。
这位年近七旬的老者,此刻笑容可掬,微微拱了拱手,却也无需太尊敬。
毕竟荀潇的年岁不高、辈份小,即便是县令也不会让吕伯奢这等长者豪雄卑躬屈膝。
他笑,是因为荀潇的名头他听过。
“荀先生,老朽听过你的名号,今日和孟德在洛阳密谋之事,也是令人振奋。”
“我成皋县上下,在今年先帝崩天后,早已不奉朝廷政令,若非是故土难离,道路危险极多,老朽恨不得早去许县投奔。”
“没想到,荀先生与阿瞒还是同盟者!定是他告知你可来我处投奔,是也不是?”
吕伯奢声音粗野,虽说年事已高,但还听得出气息充沛,中气不虚。
而且,从话语里也足以说明其人热情。
他并不多疑,否则应该不敢出来迎接,而且也不会请荀潇等人进寨子里一叙。
要知道一旦开了门,荀潇可以选择马上杀进去,劫掠一空。
他这寨子筑的岗哨和拒马,以及土墙木桩都很厚实坚固,要攻进去非得死伤不可。
弃如此防备而迎强将入寨,期间面色毫无做作,大方让行。
可见其心胸。
“快快快!立刻入寨去,各位不要再在门口站着,立刻进寨去,老夫要和小友多吃几杯酒!”
荀潇被他拉着手,往寨子里去,典韦则是紧随其后,长刀、双戟都还不离身,始终警惕周围。
而陈群则是回来之后,和郭嘉凑到一起,轻声道:“奉孝,将兵马安置出去,在外建岗哨,不可让人暗算。”
“沿途要道都需准备巡守,文伯不拘于小细之处,我们则不可不为其谋也。”
郭嘉转头来平视着他,道:“你都这么为他着想了,为什么不肯叫一声主公呢?”
“我,我这是……”陈群一时语塞,感觉被泼了一盆凉水。
其实他心里还是复杂的,跟随荀潇就要舍弃族里,同时乃是一场生涯豪赌。
除却这些之外,许县太小了……这么多人挤着实在是没意思。
就好像一堆穷兄弟在穷乡僻壤里已成当地地保,然后每日在家饮酒作乐觉得坐拥了天下一样。
“早已经安排好了。”
郭嘉淡然说道,倒是也没有让陈群再有为难。
几人到寨内坐下,吕伯奢张罗杀猪宰鸡,给荀潇等人烹一顿饭。
半个时辰就上了满桌的饭菜,和荀潇对饮了几觥。
倒是也真没人出寨去,这寨子里的人都听从吕伯奢吩咐。
后又有他的几个儿子来给荀潇一一敬酒。
直到酒过三巡,人人微醺的时候,其乐融融的氛围才被典韦一句话打破。
“哎?你们不是来商议救曹公的吗?”
荀潇:“……”
吕伯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