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人这种东西在林木森手中变出了许多种新奇的样式。
他小时候原是乞丐一名,有一日遇到一个喝醉酒的老头,便将自己的馒头分了一半,原是那一日起,林木森便有了一个师父。
戴善仁领着他四处游荡,前些年方才在香积寺定居下来。
对于他而言,师父会的很多,但大多数时间总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神神叨叨的念个不停,还给自己挂了许多木头玩意儿。
平日里无聊的厉害,便只能鼓捣这些木头疙瘩。
没想到还真弄出了几个新花样来。
苏阳眼前的这个水上木人便是其中之一。
“你可真是个天才!”苏阳对着林木森比了个大拇指,收获了后者腼腆的微笑。
他道:“总是师父传授的功法绝妙,往常这些木人皆是不能动的。”
“唯有前番,我一不留神将其注入了体内,方才了解了此番神通来。”
哦?
是《乙木长春功》。
苏阳闻言心中一动。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其心中萌芽。
三日之后,铸铁地窖。
三十个木人头依次排开,在苏阳标记好的位置上站定,十个提大锤,十个握小锤,十个烧火鼓风。
其腰间各绑一根丝线,被苏阳一把攥在手中,用以操控。
“生火!”
呼!
明晃晃的火焰燃起,第五层的乙木真气汹涌喷薄而出,顺着丝线涌动,那些木人便如同真的活过来一般,挥舞着胳膊。
咚哒哒!
咚哒哒!
咚哒哒!
苏阳望着眼前不断闪烁的【经验+3】的字样,喜不自胜。
自己只在前世听说躺着健身的笑话。
没想到今日竟然成了现实,虽说反馈回来的真气比不得自己一锤锤锻炼来的浑厚,但胜在数量,一个轮回下来也和自己亲力亲为相差无几。
最关键的是,操纵三十个木人远非自己的上限所在。
“乙木真气靠小玄水真气滋养,只要我能一直保持浑厚的水行功法功底,乙木真气便会源源不绝。”
按照苏阳的估计,目前自己竭尽全力之下,怎么也能同时操控三百个木人。
但,这个地窖似乎没有那么大。
“是时候扩建了……”
感受着体内不断上涨的修为,苏阳嘴角轻轻上扬。
但此时,他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比如,为自己铸造一把绝世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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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候乐正安的宅子就在佑文侯府旁边。
那夜佑文侯家焚烧殆尽,他家的宅院也化作一片虚无,若说他是为了和孔德周的交情而心生不悦,倒不如说是因为自己藏银子的府库被殃及而怀有怒意。
好端端的,着了个火,银子全都没了。
自己又不是藏得冥币,那可是真金白银,怎么会连点渣滓也不剩下呢?
乐正安起初怀疑是那些匪帮搞的鬼,毕竟走马帮这几日的动静他多少也有所耳闻,可是奇怪的是,那些走马帮的人一夜之间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也和他的银子一样,连渣也没有剩下。
死物没了,活人也能消失,这让他很难不忍住向上怀疑。
京城之中,他知道的可能下手的,大概只有两个人有这样的手段
一个是总管禁军和【兵枢衙门】的蒙苏。
第二个就是那病秧子怡亲王了。
他那个怡亲王府里,这些年不知道豢养了多少高手。
就好比一棵不见光的大树,一棍子戳下去,能捅出去一群花纹不带重样的鸟儿来。
“哼!还想要买我的铁器……”
“做梦!”
他望着画像上的那半截白玉,一脸嘲弄之色,单看这种货色的,这些年来,自己不知丢掉了多少。
乐正安清楚赵天白的想法,不过是想找一个锻造技术好的,支持他,然后取代自己。
但他对此丝毫不担心。
且不说自己这一手祖传的帮助太祖起家的手艺,单是那铸铁所需要的的钱粮资源,也不是他怡亲王动动嘴皮子就能搞定了。
退而言之,即使真有,自己也断断不会允许这样子的人出现。
窗户吧嗒一声脆响,将乐正安的思绪拉回现实。
满园叶落风响,牵动着他的目光转向外面。
许是要下雨了。
盛夏时节,连雨水也多了起来。
乐正安唤了唤下人,却丝毫没有听见动静,嘴中咒骂着,将那窗户关起。
回过头,心忽然蹦到了嗓子眼。
房屋之中,不知何时多了影子。
他从暗中走出,黑袍之下,只留了一张不停掉粉的脸。
红色的嘴唇张开,突兀地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獠牙!
双腿打着颤。
乐正安在他身上牙关抖动难安。
他的身上,竟然有几分蒙苏和赵天白身上才能感受到的气息。
“侯爷莫怕。”
“怡亲王的名刀会在下也想去看看,还请侯爷行个方便。”
“吾乃完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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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里,公羊禧望着天边的乌云,折扇轻拍胸口。
他忽然听得身后传来的步子,惊的回过头,侧身退至后方。
“听说,怡王要举办名刀会?”
赵天成少见的离开了案牍,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来到了回廊之上。
这里地势极高,能够一览整个京城的风貌。
风,将二人鬓角的长发吹起。
他转头看向公羊禧,却见后者神色慌乱,忙跪倒在地。
“奴才该死!”公羊禧匍匐不敢抬头。
“奴才原想着陛下龙体欠安,所以才想……”
公羊禧实打实地匍匐在地上。
这位赫赫有名的太监总管,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修为而有丝毫桀骜之色,反而在赵天成面前谨慎守分如寻常下人一般。
总是他知足,亦不忘幼年之时两人宫中厮闹的情分。
“起来吧……”赵天成摆了摆手,竟然一手托住公羊禧的胳膊,将其扶起。
“也是个入道宗师了,不用在我面前这么小心。”
君平臣身,殊荣至此。
公羊禧脸上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憨笑。
一旁侍奉的小太监露出不敢说话,唯在其不断轻瞥的眼神中看出其不敢置信的心思来。
赵天成拍打着朱红色的栏杆,松了松紧绷的衣袖和胸前的纽扣。
努力地喘了几口气。
“你从小就跟在朕身边,应当知道那石头的含义。”
“天白呢,从小就是这般的性格,有事情总是想自己一个人担下来。”
他缓缓地转过头,拍了拍公羊禧的肩膀。
一双眼睛与其对视,郑重且严肃。
“朕希望,你能够去,不要让它随便落入别人的手中”
公羊禧呆呆地看着背身离去的赵天成,轻轻捏住手中的折扇。
自这位皇帝陛下登基以来,还从未如此对自己说话。
那看似商量的语气里,分明带着一种坚决如铁的态度。
白光如箭,越过长空。
天边忽然一闪。
他转过头,正望见墨云间翻出一条黄龙。
风雷滚滚。
“起风了……”公羊禧喃喃自语。
盛夏之时,雨水充沛。
大夏也不例外,突如其来的大雨,将正在卖瓜的王婆浇的浑身湿透。
老天爷今日被她骂了个遍。
无数人闻声掀起窗户看戏,却不经意间看见,几道惊雷弧光一闪,倏忽落下。
“娃娃,又在看你王奶奶骂人呢?”李二爷端着一碗花生弯腰走来。
“不!爷爷!”他的孙子摇了摇头。
他已经在窗前观察了许久。
“你看!”
“那几道雷……”
“全部落在了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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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桂苑之中。
张婆一脸担忧地望着水缸粗的雷光一道道向苏阳锻铁的地窖砸去。
这是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场景。
好在那地方四周空旷,雷电又十分精准,这才没有生出大火来。
“我去看看!”许白催动双瞳中的火焰,呼唤着咕咕前来。
正要动身,忽见那地窖之处开了一个口子。
雷声停歇,弧光顿止。
一个浑身焦黑的小胖子从中翻身而出。
手中,有光芒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