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海骑着摩托车回到家，找了一个铁耙子，前段时间出去耙蛤蜊的时候用过，两个大箩筐，再加上一個小簸箕，穿着解放鞋，骑着摩托车回到了码头，沙滩沙跑不了摩托车，扁担挑着两个大箩筐、小簸箕和小耙子，快步回到礁石区。

赵大海找地方放好两个大箩筐，左手拿着小簸箕，右手拿着小耙子，走到了水线边上，仔细看了看浪头打得到的地方的礁石，上面长了一层厚厚的颜色发黑和礁石差不多一样的东西，长的手指一样，短的只有一节手指。

“嘿！”

“闲着是闲着。”

“没有鱼弄点紫菜得了。”

赵大海看好一个地方，走过去站稳，试了一下脚不滑，半侧着身，眼角能看着大海打上来的浪头，等着一个浪头退下去，弯下腰，右手拿着的铁耙子，礁石上用力地往下刮，一片一片的紫菜掉下，左手拿着小簸箕放在下面，接着刮下来的紫菜。

赵大海右手动作非常快，一口气刮了十几下，簸箕里面一下子装了一小半，眼角看着海浪打过来，马上直起腰，双脚站稳，浪头从脚边打过，海水淹到了小腿，差不多到膝盖的位置，浪花飞溅，身上一下子湿了一半，浪头退下去，弯下腰，继续刮礁石上的紫菜，憋着一口气又是十几下，小簸箕已经装满，走到大箩筐边上倒进去。

“刷刷刷！”

……

“刷刷刷！”

……

“刷刷刷！”

……

赵大海趁着一个浪头和下一个浪头打上来的间隙飞快地刮紫菜。

村子前礁石区的紫菜没怎么引起注意，长得密密麻麻，一片接着一片，专门挑厚的长得好的地方，一个来小时，一个大箩筐装满。

“咦？”

“这是在刮什么的呢？”

……

“咱们村子的这些礁石上面什么时候长的紫菜的呢？”

……

“哇！”

“浪头又打上来了！赵大海的胆子真的是大，我可不敢站在那个地方刮紫菜！”

……

“站稳了就行，你没见着赵大海半侧着身的吗？这是盯着那些浪头，打上来的时候注意点就行，没你想的那么危险。”

“整天外面的小岛山爬上爬下，勾螺不是一样危险的吗？”

……

赵大海没理会礁石上捡鱼的这些人指指点点，有一些走到自己的大箩筐边上看刮下来的紫菜。

紫菜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是这是石头上长的，特别是现在刮大风，没能出海捕鱼，不用钱的东西，弄点回家煮个蛋汤什么的不好么？用不了多少时间，肯定有人来。抓紧时间多刮一点。

赵大海闷头苦干，汗珠子一粒一粒冒出来，海浪打上来的时候，飞溅的海水洒在身上，混在一起往下滴，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海水。

赵大海直起腰，左手小簸箕里面的紫菜堆得满满，泡着海水有个十来斤，刮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有点累，端着都有点不稳，手有点抖，小铁耙扔到里面，两只手端着走到大箩筐边上倒进去，看了看周围，果然没错，已经有了七八个人在刮紫菜，再过一会的话肯定更多，看看两个装得满满的大箩筐，不管干啥都得快，晚了屎都吃不着热乎的。

赵大海坐礁石上，休息一会，一会再回去。

“哟？！”

“这是条鱼吗？”

……

“不会吧？”

……

“啊！”

“真的是一条鱼！”

……

赵大海猛地站起来，不过没有着急，大风大浪礁石滑得很，看准看稳走到水线上，浪头刚好退下去，见不着鱼，耐心等了一会，浪头打上来，海水里一条大鱼翻滚，眼疾手快一变腰，抓住鱼尾拎起来。

“烂糟鱼？”

赵大海有点失望，好不容易来条大鱼，没想到是这玩意。“烂糟鱼”就是海鲢，有些地方叫“烂肉梭”，游动速度非常快，这鱼浑身都是小刺，鱼肉没什么特别，没什么人喜欢吃，别看着这一条个头大，长差不多一米，手巴掌宽，但市场上两三块一斤都找不着人买。

赵大海刚想随手扔掉，看了看两大箩筐的紫菜，改变主意，“烂糟鱼”直接煮了确实不好吃，但只要愿意花功夫，能做出一道美味，平时自己没这功夫但这几天刮风出不了海正好有时间，奶奶钟翠花可是非常喜欢吃。

赵大海鱼扔箩筐里，双手拎着箩筐两侧的“耳朵”，来回两趟用力抬起来下了礁石，扁担挑着到了码头，架在摩托车上，往家里开去。

赵大海回到家，烂糟鱼拿了一点冰放在泡沫箱里面冰着，暂时顾不上处理。

铁耙耙下来的紫菜，夹着细小的碎礁石，得要清洗干净。

赵大海拿了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大盆，水龙头放满了水，箩筐里面的紫菜，抓了一半放下去，用力地搅动，紫菜开始随着水转动起来，挤成一团的紫菜散开，停下手不搅动，等了一会，捞起漂在水面上的紫菜放在了旁边另外一只大盆里用水泡着。

赵大海洗完一遍继续洗第二遍，一直洗了五遍，抓起一把紫菜，仔细地扒拉开，没有碎礁石或别的杂东西，这才满意。

“啊？”

“奶奶。”

“怎么有这种东西的？”

赵大海看着钟翠花手里面拿着一叠直径只有二十厘米样子的小簸箕，记忆中家里面没这东西。

“呵呵呵！”

“差不多十年前的东西。不是看着你在这洗紫菜的话，我都想不起来。”

“找了找拿出来看看能够用。”

钟翠花递给赵大海。

赵大海用水冲洗干净，真的是能够用，这东西非常简单，一条削薄的宽一厘米左右的竹篾，围成一个直径二十厘米左右的圆圈，另外用细小的和筷子差不多宽的小竹篾编了一个底，整个样子和簸箕没什么差别，只是比较小。

赵大海洗干净大铁盆，装了三分之二的水，抓了几大把紫菜放到铁盆里，用手打均匀浮在水面上，拿着小簸箕抄了满，薄的地方加一点紫菜，厚的地方拉薄一点，均匀了端出水面沥干水，倒扣在大簸箕上面，方法非常简单，但是非常管用，渔村百八十年来都是用这样子的方法制作圆形紫菜饼。

赵大海一直不停地忙活，四五个小时的时间才洗干净全部的紫菜，全部都倒扣成紫菜饼晾在簸箕上，风非常大，带着太阳，今天晾一天，明天再晾一天，足够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