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你们大浪村的？”

江石燕指了指几十米外挖沙虫的赵大海。

“咋啦？你看上了赵大海了吧？我给你牵牵线怎么样？”

“你真敢牵这个线我真敢要。”

马红玉嘴上不饶人，江石燕不输嘴，你来我往，斗了好一会的嘴。

“江石燕。”

“想当媒人呢？”

马红玉看了看赵大海，十来分钟的时间，看得见挖出来的得有十条，沙虫在沙子里，都认识沙虫眼，都能挖得到，但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赚钱，有些人一天下来挖到的不过是一两斤，赵大海这样的一把锄头一把铁锹就能养活一家老小。江石燕有这样的想法一点不奇怪。

“赵大海是個啥情况？”

江石燕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赵大海一上午几个小时一口气不歇，这可是干活的狠人，看到马红玉认识，赵大海一走马上过来打听。

“江石燕。”

“想要做媒人是好事。赵大海的奶奶早想着抱大曾孙子。”

“不过人你得好好挑，别想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只想介绍自家姑娘，这可不行。”

“今天这挖沙虫的人可不少。不是你才看得见赵大海干活麻利，打这主意的肯定不只有你一个。黄花大闺女等着嫁人琢磨着这心思的都少不了。”

马红玉详细地说了一下赵大海的情况，接着手指了指周围，挖沙虫的地有一千几百人，都是附近村子的，都是出海的人，赵大海能干活全看在眼里。

江石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吞回去，闲话扯几句，转身离开。

“呵呵！”

“江石燕真的可能想介绍她家的人。”

……

“哼！”

“想什么好事呢？”

“赵大海自己当家，他看不上眼谁说了都没用。钟翠花在这事情上不会多嘴。”

……

雷大有和马红玉休息一会，继续挖沙虫，能多挖一条是一条，都是钱，不是什么人都有赵大海这身板和本事。

开始涨潮。

海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越来越多。

挖沙虫的人绝大多数提前往岸上走。

赵大海踩着水线一边往回走一边挖，这个时候沙虫本能感觉到开始涨潮，从地底钻出来，更浅更好挖个头更大，不过不是什么人都挖得了这个时候的沙虫，一个是一天下来早累了，另外一个是涨潮速度快，抢潮水动作得更快，一下两下挖不出来，涨出来的海水一下填满坑，沙虫挖不着加上白费劲。

赵大海双手胀痛，手里面的铁锹像块大石头一样压手，咬着牙，动作更快，走几步手里的铁锹往沙地里戳一下挑起来，弯腰抓了沙虫甩竹篓里，海水淹到后脚跟，马上往前紧跑几步，看到沙虫眼，手里的铁锹又戳下去。

“咦？”

“这怎么有条沟？”

赵大海看到一只沙虫眼，旁边有条凹下去大概三四米深的海沟，吓了一跳，这样的地方积了水，沙子细而且松软，甚至可能表面是一层沙子底下是淤泥，人踩下去极容易陷下去，越挣扎陷得越深，特别是现在是涨潮，泥吸住脱不开身，海水没了顶，小命没了，这样的地方看着不危险事实上非常危险。

赵大海抬头看了看，海沟不宽一两米的样子但得有百来米长，往外海东南的方向有座小岛。

海里危险很多，坑、沟远比人想像中可怕，白天看得清楚没事，但说不准哪天晚上退潮赶海，视线不好，这样的地得记住，才能避开。

赵大海绕过海沟快步往前小跑，刚刚的沙虫眼直接放弃，就在边上，别一锄头下去沙子塌了整个人摔下去，赚钱重要但小命更重要，不能心存侥幸，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赵大海冲上岸，大口大口喘着气，潮水越涨越快，岸边的一百米差不多百米冲刺，挖沙虫的人中最后一个上岸，休息几分钟时间，踩进海水洗干净手脚。

“大海！”

“你挖得真多！”

钟石柱瞄一眼赵大海手里的竹篓，差一点满出来，得有大二十几斤接近三十斤，自己挖了七八斤，和别的人比自己这算多的，和赵大海一比，差太远。

“下海一直走中午没怎么休息。”

“死命干。”

赵大海竹篓泡水里清洗沙虫。

“对了！”

“石柱叔！”

“有条百来米长的海沟。你看到没有？”

赵大海想起回来的时候遇到的海沟，提醒一下钟石柱。

“差不多半个月前，有艘大渔船，没看好潮水，靠岸的时候在那地方搁浅，螺旋桨触底打出来的。”

“碰上石头，螺旋桨打废了。听说那沟挺深，一开始得有差不多十米。”

钟石柱一听知道说的是哪个地方。

赵大海吓了一跳。

十多米的深沟？

刚才见着的时候只剩下三四米！这是半个月前的事情，沟里回填的沙子肯定非常松软能陷人。

幸亏自己没贪心，没挖那只沙虫眼。

这样子的地方必须得要小心，遇到的话远远就得绕着走。

赵大海洗干净沙虫，快步往家里面走，走进院子，拿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大铁盆，挖来的沙虫全倒进去，满满全都是，不停地蠕动，看着有点头皮发麻。

赵大海顾不上休息，顾不上吃晚饭，拿了一个小铁盆又拿了几根筷子，准备好了开始干活。

沙虫不仅仅是生长在沙子里面，而且肚子里面全都是沙子。

鲜沙虫值钱，可是沙虫干更值钱。

赵大海没打算卖掉自己挖来的鲜沙虫，清洗干净沙子，晒成沙虫干，这样的费很大的工夫，可是能赚更多的钱。

清洗沙虫肚子里面的沙子方法简单只不过有点残忍。

赵大海左手抓起一条沙虫，握在自己的手心，右手拿着筷子，从底部直接往上捅，沙虫外变成里里变成外串在筷子上面，水里面洗干净，撸下来，甩铁盆里，这在渔村叫“翻沙虫”，说的是沙虫整个里外翻过来洗干净沙子。

这是一个细致活，快不了，快了的话，筷子捅沙虫的时候很容易捅破，另外一个是沙子洗不干净，吃嘴里的时候非常难受。

不管哪一种情况，都别想卖出好价格。

钟翠花走出来，拉了一个凳子，拿了一支筷子帮忙。

“大海。”

“挖这么多沙虫累坏的了吧？”

……

“这些沙虫得有个三十来斤！”

……

“今年沙虫的个头真大！”

“晒成干的话，得能够卖一千两百块钱一斤！”

……

赵大海和钟翠花一边干着活一边聊天，忙完一看时间已经是十点，赶紧煮饭，有活干的时候随便吃，填饱肚子就行。

赵大海和钟翠花吃完饭，继续干活，清洗过一遍的沙虫，得要再清洗几遍，确定没有沙子，拿了簸箕一条一条摆放整齐摊平晾起来。

凌晨一点。

高瓦数的灯照得整个院子如同白昼。

赵大海一个人忙个不停，奶奶钟翠花非得要帮忙，可是年纪大了，能不熬夜尽可能不要熬夜，十二点的时候费了老大的工夫才劝回屋子里睡觉，自己年轻，身体又好，熬一下，过几天好好睡一觉一点事都没有。

赵大海摆放好盆子里最后一条沙虫，伸了几下腰，活动活动麻了手脚，海风干燥，簸箕直接放院子里晾着，明天一早就能半干。

赵大海马上洗澡睡觉，躺下不到五秒钟，立马睡着。

凌晨四点。

赵大海起床，吃完早餐带好饭，铁锹挑着竹篓顶着钩子一样的月亮大步往码头走去，这几天都有合适的潮水，天天得挖沙虫，渔村应时干活，什么活赚钱干什么活，睡觉休息全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