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细细绵绵。

水泥地面上积着水。

赵大海吃完早餐走出厨房，看到堂屋门口趴着的小奶黑，这狗真的是聪明。

白天和晚上，奶奶钟翠花在堂屋织渔网的时候，趴在脚边，出门比如到屋子后面的菜地一直跟着不离，晚上奶奶钟翠花只要回屋子里睡觉，立马到堂屋门口或者院子门口趴着，这个时候绝不会进屋。只有几个月大但真的是机灵尽职。

赵大海看了眼天空，又是一個雨天，穿上雨衣，拎着昨天买的海蜈蚣和南极虾出门，走到码头，发现出海的渔船不多，大多数都停着，钟石柱和雷大有这些人渔船一看知道凌晨没出海捕鱼。

赵大海愣了一下，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连续的雨天，海里的海水盐度特别浅海区域的海水盐度发生很大的变化，海里的鱼群受到巨大的影响，鱼虾蟹不适应，大部分游往更深的海水区域。钟石柱这些多年捕鱼的人经验丰富干脆不出海，没多少鱼白费功夫，赚不到钱不如在家睡觉。

赵大海没回家，解了缆绳拉起铁锚，驾驶渔船出海，家里待着坐不住，得出海多试几个地方，钓不着的知道这地方没鱼下回不来，万一碰上个能钓着鱼的地方岂不是赚大了。

赵大海驾驶渔船往村子西头的海域开去，这几天时间一直往东头，没钓着多少鱼，换个方向试试，渔船路过红树林面前，海面上一条差不多两百米长的流水非常清晰，抬头一看源头在林子，这是雨下了几天，红树林里积了大量的水，汇一起一直往海里冲。

“咦？”

“这地方说不准有鱼！”

赵大海看着滚滚的流水，决定试试看看有没有鱼，有是好事没有再继续找地方，费不了多少时间。

赵大海调整了一下渔船的位置，贴着流水边上，船头朝着大海，下了铁锚拉稳了渔船，准备了两支竿子，一支挂海蜈蚣另外一支挂南极虾，活舱里还有小泥虾，全都试试，一是看看有没有鱼，另外看看哪种饵更加有用处。

海蜈蚣的挂法非常简单，直接挂头上，南极虾是冷冻饵，加工处理过，加了点诱鱼剂或者别的东西，拆开真空包装，挑个头最大和小泥虾差不多，掐掉小尾巴，不掐掉，水里容易打转，钩子从虾肚的位置钩进去再反过来再钩一次，整个钩子藏在虾里，拎着鱼线下垂的时候就是一条倒栽葱的虾的样子。

赵大海先试海蜈蚣的竿子，抛出去，到了底，拉一下，没挂住，等了几分钟，没鱼上钩，搁甲板上，换了南极虾的竿子，刚到底没一会，马上有鱼咬口，耐心等着竿子竿尖抖了几下出现顿口才扬竿刺鱼，有点重量，拉起来一看是条七八两的黄鲷。

“哎！”

“为什么不是黑鲷呢！？”

赵大海有点失望。这地方有流水，钓到的是黑鲷的话，一定是有鱼群而且是有大鱼群。现在钓起来的是黄鲷，有鱼但鱼不多。

赵大海摘了鱼，扔进活舱，觉得自己这有点好笑，没鱼的时候觉得有鱼就行，现在钓到鱼，又觉得为什么不是黑鲷，这就有点贪心，这天气有鱼不错了，黄鲷黑鲷都是好事。

赵大海重新挂好南极虾，饵刚到水中，没来得及沉底，鱼马上拖走。

截口！

赵大海马上扬竿，拉出水面的又是一条七八两的黄鲷。

鱼群？

难道这里有大的黄鲷鱼群的吗？

赵大海一下激动起来。

截口是说饵刚入水鱼抢走，只有鱼的数量达到一定的程度，海里面没有足够的食物的时候才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

赵大海加快速度，挂饵抛竿，正如猜测的一样，真的有黄鲷鱼群，饵一到水立马拖走，有的时候，鱼群为了抢饵甚至冲出水面。

赵大海有点目瞪口呆，黄鲷今天明显有点发疯，比鲈鱼还凶猛，不停地挂诱饵抛竿，不停地拉鱼，足足钓了两个小时鱼口才慢慢变少。

赵大海甩了一下手，两个小时不停，手都拉酸，狂口加截口的时候，钓鱼真的是个体力活，喝点水，休息了十来分钟时间，起锚驾驶渔船往大海的方向挪了二十米。这里已经是流水的尾端，再往前五六米流水消失得无影无踪。流头钓完钓流尾，这绝对不能放过。

赵大海重新开始钓鱼，流尾的鱼明显不多，咬饵不凶猛，五六分钟甚至有的时候十来分钟才能钓一条鱼，不过，好处是鱼的个头普通偏大，都是一斤往上。

赵大海钓了足足一整天，直到天黑下来有点看不清周围的海面才依依不舍离开。

细雨纷飞。

村子码头静悄悄。

渔船停得整整齐齐，一个人都没有。

赵大海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停好渔船，摸着黑捞活舱里的鱼，两个桶装不完，回家一趟，又跑了一趟才拿完。

院子亮着灯。

赵大海端着碗，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池子里面的鱼。

“大海。”

“今天咋钓到这么多的鱼的呢？”

“下了几天雨，村子里面的渔船都没出海。”

钟翠花非常惊讶。下一天雨的话没太大影响，但是接连下好几天雨，海里面的鱼虾蟹不会太多，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收获，村子里面出海捕鱼的渔船都停着，想着赵大海出海不会有什么好收获，没想到钓到的鱼这么多，五六十斤跑不掉，放几百米超一千米的渔网都不太可能会有这么好的收获。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呢？”

“早上开渔船路过红树林，看到有一股水从里面冲出来。”

“不是有鱼吃流水的说法的吗？”

“试了第一竿，马上钓着鱼，接下来掉得越来越多。”

“今天的鱼全在一个地方钓的！”

赵大海一直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

“管它是什么。”

“能钓得着鱼就是好事。”

钟翠花没多想，钓得着鱼就是好事，管不着为什么。

夜深。

村子静悄悄。

雨下个不停。

打在窗户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大海钓了一天的鱼，非常的累，但是躺在床上睡不着，一直想今天为什么在同一个地方钓这么多黄鲷。如果是黑鲷的话没什么奇怪，黄鲷不会形成大鱼群的鱼，这可是起码五六十斤甚至有可能七八十斤的鱼，真的是有点神奇。

流水？

这是一个原因。

下了几天雨，红树林里积的水冲出来，夹着鱼能吃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再加上流动的水含氧量高，吸引鱼不奇怪。

可是为什么是黄鲷不是别的鱼呢？至少为什么不是黑鲷？

赵大海看着天差不多亮，干脆不睡了起来，上一次琢磨流水的事情一夜没睡，这一次琢磨黄鲷的事情又是一夜没睡。可是，这事情必须得要琢磨清楚。不琢磨清楚只能钓一两次的鱼，一旦琢磨清楚日后只要遇到同样的情况，不管在哪里，二话不说马上去钓黄鲷，才能赚多趟钱。干一行得爱一行得钻研一行。这才能够有长进。

赵大海吃完早饭出门继续钓鱼，今天想不明白没关系，一直琢磨，有一天一定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