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坏他徒弟?”
许红豆一脸疑惑,她看李灵龙也不像是有什么不良嗜好的人啊?
“咯,你看吧。”李灵龙也不解释,只是努嘴让她自己看。
许红豆把眼神投向房间内,只见工作台上一位穿着黑色卫衣,皮肤黝黑的少年,正在对着手机说着什么。
她不由得竖起耳朵走进,想要听得更清楚一点。
“……感谢兄弟的爱心,谢谢,我待的这个木雕坊啊,就是我师父的……”
“……我自己也有创作,多是手办,手办你们知道吧?哆啦a梦、超人之类的……”
“……我师父不让我直播,没敢带来,下次我在房间里展示给你们看……”
许红豆大概懂了,这不就是看李灵龙是B站up主,能赚大钱,就也动了直播的心思。
不过就她看到的来说,她不是很看好这位少年的直播。
太干了,互动全是聊天,直播内容没什么卖点,而且本人太腼腆,在镜头面前放不开。
李灵龙示意许红豆先去逛逛,他一个人轻声绕到少年的背后。
“咳咳!干什么呢!”李灵龙粗声粗气地,模仿着谢和顺的语气。
少年被吓得一激灵,手忙脚乱地关上直播,揣进兜里。
“对不起师父!”
“哈哈哈,谢晓夏你胆子真小。”李灵龙看着低头道歉的谢晓夏,恶劣的笑了。
谢晓夏这才抬头,看见是李灵龙,他是长松了一口气,把手放在胸口安抚着,胆战心惊地说:“灵龙哥!哎呦,你可吓死我了你。”
房间角落里的许红豆无言地看着李灵龙,这人气质看着是非常温和,但要是切开来看,怕全是黑的吧!
李灵龙顺手用旁边的鸡毛掸子,掸走木屑灰尘,一跨步坐在工作台上,八卦道:“听说你昨天是大战四方啊?跟你师父吵了,回家跟你姐又吵,把宝瓶婶急得去找你大哥,我住隔壁都听见了。”
谢晓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玩着手里的工具,表情无奈:“我哪儿敢跟他们吵,反正都是我的错……算了,说多了没意思!”
“听说你想去上海?”
李灵龙拿了枚木蜻蜓在掌心把玩,确实做得还算精巧,相比机雕的作品更有种灵气。
许红豆看着手里的木葫芦,在旁边撇撇嘴,听说,又是听说,她怎么就没听到别人说?
“嗯,有个朋友在那边,想邀请我去玩两天。”谢晓夏不自在地说。
李灵龙放下木蜻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半晌。
李灵龙凑到谢晓夏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真是去玩两天,不是去找工作?”
“嗯。”
谢晓夏被看得眼神飘忽,越发心虚,低下头打磨工作台上的门板。
这活儿他已经雕了好几天了,但是因为心里始终念着去上海,眼里手里全是浮躁的,根本没什么进展。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李灵龙的手肘:“灵龙哥,你就是上海来的,伱在那边生活感觉怎么样?”
李灵龙想到穿越前的社畜生活,表情像是便秘了一样,没好气地说:“不怎么样!”
“怎么和娜娜姐说得差不多。”
“灵龙哥,你不会也是来当说客的吧?”谢晓夏瞄了李灵龙一眼,表情怀疑。
“我有什么好掺和的,就你师父那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
“只要我一出现,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疯了我才去找不自在呢!”
李灵龙没好气地说。
“嗨,那老头也是,年纪也不小了,气性还是那么大。”谢晓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知道是自己的任性牵连了李灵龙。
李灵龙不置可否,从工作台上下来,右手虚引:“对了,给你介绍位朋友,小院的新住客——许红豆,你叫红豆姐就是。”
“这是谢晓夏,晓春的弟弟,木雕坊的学徒。”
谢晓夏这才看到屋子里还有一位漂亮姑娘,急忙站起身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好,红豆姐,不好意思刚刚没注意。”
“晓夏你好。”许红豆矜持地笑了笑。
她虚指了一圈:“这些工艺品手艺还可以啊,怎么想着要去上海?”
谢晓夏把手撑在台子上,环顾四周,看着陈列了许久,快被来来往往的游客摸包浆了的工艺品。
既像是在和许红豆解释,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全是大师傅雕的,几十年的老手艺了,就算是这样还是卖不出去,更别说我这个学徒了。”
“我不想像他们一样,熬了几十年终于出师了,还是吃不饱饭。”
“时代不一样了,酒香也怕巷子深,我师父的儿子都去搞机雕了,那才是出路!”
谢晓夏心里忧虑,说话不免带上了几分偏激。
李灵龙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耳朵一动,转头看向门外,算了,就不刺激这老小子了。
他又转头看向谢晓夏,不过,你可就可怜咯。
许红豆见谢晓夏有些激动,心里明白。
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刚刚搭建了认识世界的视角,却还看得不是很透彻的时候。
他焦虑正是因为看不透,又迫切地想要表达自己,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不过,还是太浮躁了。
“这世上很多行业啊,都面临着和机器竞争的压力,像流水线变为自动生产线,餐馆端盘、扫地采用机器人等等,简单重复性的工作以后都会逐一被取代。”
“这些都是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避免不了的优胜劣汰。”
许红豆先是赞同谢晓夏的观点,再温柔的说:
“但是木雕这种非遗不一样,它带有文化属性,是有历史传承在里面的。”
“你们只要发掘出它与当今时代的价值点、共鸣点,并向世人宣传、展示,这是永远不会被淘汰的。”
“这不是时代的问题,所有的行业都要与时俱进,你说是吧?”
“哦……嗯?啥意思。”谢晓夏听得懵懵的,挠挠头,感觉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挠头干嘛?感觉脑袋痒痒的,好像要长脑子了是不是?”李灵龙取笑道。
“灵龙哥,你就损我呢吧。”谢晓夏哭笑不得。
李灵龙扭头看着哭笑不得的许红豆,解释道:“你不用管他,他还年轻,小屁孩才初中毕业就不念了,这些大道理他是听不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