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是个腼腆的女孩子,我就不说了。叶森这一言不发,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我这不是紧张嘛。”叶森僵硬地扭过头看了小月一眼。
小月幸灾乐祸的挑挑眉,对着他挤眉弄眼。
李灵龙不置可否,从旁边的香盘上,取出铜胎掐丝珐琅香炉。
“这是景泰蓝吧?”许红豆找着话题,毕竟这屋里,就她一个‘外人’。
李灵龙点点头:“对,张大师的作品。”
“那这个,很有收藏价值啊。”谢之遥惊奇地打量着。
“乖乖,这可不便宜。”叶森咂舌,他做美术,对这方面还是略有耳闻。
“额……什么是景泰蓝?”小月歪着脑袋,懵懂的发问。
许红豆看着她,温柔的解释道:“景泰蓝,又称铜胎掐丝珐琅,是一种非遗,古代是皇家御用,现代更是国礼重器的一部分。”
“至于张大师,就是现代非遗景泰蓝第一人,艺术成就很高的。”
“厉害。”李灵龙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之前待的酒店,也有关于景泰蓝的展会,就接触了一点。”许红豆谦虚了一下。
“他的作品在76年的时候,就被拍出了1100w的高价,现在怕是更高了,毕竟大师已经离世了。”谢之遥在投行工作几年,对这些也略有研究。
叶森两手叠放在桌上,羡慕地说:“那这个香炉,尽管物件小,怎么也得值好几百个吧。”
“这么贵啊!”
小月看着精致,但也难称世上罕有的小物件,发出不理解的惊叹。
“所以说‘穷玩车,富玩表,巨富玩沉香’,咱李总一看就是個有实力的!”小月嬉笑着恭维道。
“这是早期作品,不值几个钱。”
“不同场合,不同氛围,今天我们不讨论这外物的市场价值。”
“咱们一起品香,感受一下,这传承千年的香道文化。”
李灵龙揭开香炉盖,用其轻敲炉身。
“叮。”
富有穿透力的金属音响起,此音清脆悦耳,在这环境下,似有涤荡心灵的魅力。
李灵龙闭目享受了一下,面色柔和的感叹道:“此时谈钱,就俗了。”
他拿出一小盒白色香灰,用香匙取出,缓缓加入香炉。
到三分之二即止,这样香灰松实适宜,透气助燃。
“嗜香,是人的天性。”
“先秦时人们便有对香草、香木的收集、佩戴,再到后来品香流程和仪轨的规范沿袭。”
温柔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屋内,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仪式感,韵味十足。
入灰后,李灵龙从香瓶里抽出香箸,插入香炉轻轻旋转理灰,让其变得蓬松。
再取出灰压,按照顺时针的方向,用巧劲按压匀,使其平整。
许红豆用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系列动作,缓慢却又有行云流水的节奏感。
好像一切浮躁,都随着香灰被压平,整个人沉静下来。
“这种文化,传承千年。”
“香道,也已然成为了,当今非遗文化中‘美’的典型代表。”
用香扫清灰后,将篆模放置在香炉中央,放入香粉,打篆留出祥云图案。
用一根线香,轻轻靠近,燃篆。
“燃香,能让人平心静气,学这些仪态规矩,也能陶冶性情。”
李灵龙看着两缕香气,从香炉的缝隙里,游弋而出。
“香有浓淡,道无轻重。”
那极为凝聚的烟气连绵,富有灵气地在空中缠绵着盘旋,在上升过程中时而聚散。
他闭上眼睛,用手拂过香气,送至鼻前,感叹道:“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应当被珍视。”
许红豆缓缓的深吸一口气。
她只觉这香气通透馥郁,韵味绵长。
众人都沉浸在这香气中。
半晌。
李灵龙睁开眼睛,叹道:“今天这香,烟火气重了点。”
“有吗?我闻着还行啊,很甜。”叶森诧异地看着李灵龙。
“你不懂了吧,老板是精益求精,香讲究纯净,要求高很正常。”小月情商就高,管他呢,夸就完事了。
李灵龙摇摇头,侧头问道:“红豆,你觉得怎么样?”
“这香应该是新制的,看来是存放时间短了,香内的燥气还没消褪。”许红豆嗅了嗅,点评道。
“有部分原因,但也不尽然。”李灵龙点点头。
“那阿遥呢?”
“你要是问我茶、咖啡,我还能说个三两句。这香道,确实不在行。”谢之遥摇摇头。
“你只说这个过程中,你的感觉就行。”
谢之遥考虑了一下,诚恳地说道:“我就觉得很有仪式感,心很静。”
“小月呢?”
“制篆的这些仪态赏心悦目,观看者的浮躁感也随之少了很多。”小月说道。
李灵龙将目光投向叶森。
“额,就很香,哈哈。”叶森尴尬地笑了笑。
“此香为,鹅梨帐中香,相传为南唐后主李煜专为小周后调制的凝神香。”
“制法简单,只需将鹅梨去顶,挖出部分果肉、核,成中空的瓮。”
“填一两沉香末,一钱檀香末,除此之外,我还添了些许乳香,以增加香气的清凉。”
“一切就绪后,再盖梨瓮,顶用牙签固定,入锅蒸三次。只取部分梨肉香粉,一同研磨成泥,晾晒烘干,即可磨制成粉。”
李灵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介绍道:“成香,香气酸甜淡雅,沉香的甜凉,檀香的奶韵,果香的清润,幽淡的乳香,多种香气取长补短,和合而成。”
“正如同与少女青梅同坐,与挚爱携手,给人一种安宁祥和的幸福感,人间值得啊!”
“本来按照方子,应该制成香丸,隔火熏香。不过我第一次制此香,量少,便磨制成了香粉。这香味嘛,不免就沾上了烟火气。”李灵龙遗憾地叹了口气。
“少女青梅?=女人味?”叶森听着李灵龙的话,偷偷将头移至小月身边,想嗅一嗅,这气味有什么不同。
小月一脸无语,用手挡开他的猪头,吐槽道:“你个流氓,闻什么呢?”
“李总不是说,这香是少女的味道嘛,我就是想对比一下,满足一下好奇心。”叶森嬉笑着说道,“难道,你不是少女了?”
“流氓!油腻男!我打死你。”小月一个粉拳打中他的眼眶。
“哎呦,痛死我了。”叶森揉着眼眶,敢怒不敢言,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
“看吧,像李总这样有文化的人,制香、闻香、品香,说话令人清爽,才叫闲情逸致。”
“人家说与挚爱携手,你就记得女人味,你这就是纯流氓!”小月满脸不爽。
“哈哈哈。”
大家哄笑。
笑过之后,李灵龙压压手,诚恳的说:“我带大家品香呢,也是想说。这非遗,不只要找到人传承,还要有人懂得欣赏。”
“就像这香道,尽管上限高,但欣赏的门槛低,谁都能闻一鼻子,都能从中感受到它的魅力。”
“所以我们的扎染坊,这方面就做得很好,游客体验和工艺品售卖两不误。”李灵龙夸奖道。
“绣坊呢,就差一点,下来你们想想办法,不能光靠参展来拓展影响力,不要曲高和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