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齐齐向着沈怜风吹彩虹屁的时候,单文理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怪叫,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一头死了的狼你怕什么,难道你还没有见过饭店后头被宰杀的动物吗?”
孙浩然率先走了过去,伸手搀扶起一屁股坐在土地上的文弱书生,一边帮对方拍打着泥土,一边嘲笑道。
单文理摇摇头,似乎是有些被吓的哽住了嘴,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矿泉水瓶抿了一口。
又喘了几下粗气,这才伸手指着面前那具狼尸。
“这狼不正常,它们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孙浩然顺着单文理手指的方向狐疑的看过去,那具狼尸笔挺的躺在地上,左眼珠子还在冒血,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情况,当即也是心中一晒,觉得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博士生第一次见血,被吓的不轻。
“不不不,就算刚刚是我看错了,之前那些狼群包过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它们的肌肉在不正常的抽动,而且按照狼的习性来讲,它们不会袭击一个体积和数量都与它们在均势甚至以上的动物群体。”
单文理据理力争,但也确实不敢再靠近狼尸了。
孙浩然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拍了拍单文理的背,安抚了一番。
“说不准它们只是饿坏了,人要是饿坏了还会啃树皮呢。”
沈怜风站在后头,细细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些狼好似得了狂犬病的表现,也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他这也是第一次在现实看见狼这种物种,不知道能不能跟城市里家养的狗划等号。
而就在这时,从沈怜风瞬杀五狼的时候就开始变得异常活跃的厨师胖子却有些不以为然的走了上来。
“要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直接把狼脑袋撬开来看看不就得了。”
这厨子号称精工级别的刀工技艺,尽管同样没在现实中剖过野狼,但只是开颅取脑而已,不在话下。
“说的轻巧,咱们带进来的物资里除了食物就是水,也没有刀刃给你施展啊?”
一个精工级木匠开口质疑道。
其余人也是纷纷点头。
可厨师胖子却是摸着脑袋嘿嘿一笑,似乎成竹在胸。
“谁跟你们说一定要刀刃才能破皮剜骨,随便给我找个边缘锋利些的石头就行。”
刀工在人家身上,胖子既然有把握,于是也没人再质疑,而是纷纷散开了一些距离,四处寻找有没有足够锋利的石头。
很快,其中一个人就发现了一块类似于扇贝外壳形状的扁石,边缘很薄,而随后这块石头也直接交到了胖子的手上。
一群人为厨子让开了一定的距离,解剖这种事情总是伴随着喷溅的鲜血,大家都是现代都市的文明人,除了那个务农的青年应该是在家里帮忙杀过家禽之类的,面如常色,其他人甚至都从未沾过血腥。
看着胖子握着石头走向狼尸,沈怜风的阴谋论忽然在脑子里大行其道,出言打断了一句。
“孙浩然,把你的防割手套借给他。”
孙浩然撇撇嘴,有些不情愿的将自己的手套摘了下来,抛给了懵逼的胖子。
“这带着这么厚的手套做切割,有些影响手感啊。”
胖子下意识的借住手套,小声嘟囔了一句。
“戴上。”
沈怜风言简意赅,语气里充满了不容拒绝的严肃。
胖子没得办法,将石头放下,费力的将型号明显有些小了的手套套上,然后又捡起石头来走到狼尸的边上。
虽然说是影响手感,可胖子在蹲下身后,表情却变得认真起来,一只手抓住狼耳,将狼的脑袋微微提起,然后将石头锋利的边缘卡在狼耳处,用力一划,便拉开了一条血口。
借着血口,胖子熟练的将一根手指费力的挤了进去,看的背后的孙浩然是一阵心疼的龇牙咧嘴。
一拉、一扯、一提、一割。
宛如民俗故事当中的庖丁解牛,胖子很快便将整个狼脑袋上的毛皮全都卸了下来,血液洒落一地,可一滴都没有沾到除了胖子手以外的地方。
还没完。
分离血肉,切割筋与软骨,最后用两指并入挤近头骨后与脊椎的缺口,另一只手举起石刀猛力剁了两下,伴随着让人止不住腿软的嘎吱声,狼尸的天灵盖直接被胖子整个掀开。
胖子眯眼看着狼的脑髓,忽然回头喊道:“果然有东西!”
一旁原本已经看的两股战战的单文理立刻亢奋了起来,努力克服着本能,向前跌跌撞撞的跑去,越过胖子的肩头,看向那团粉色的脑髓。
这时周围的人也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全都抑制住对动物大脑和血腥场景的恶心反胃,纷纷围上来观察。
只见那颗软软滑腻的大脑之中,一些如同头发丝般细小的触须正在缓慢的舞动,由于粘着红色的血液,那场景看上去十分掉san。
“什么东西长这么邪门?寄生虫?”
胖子明显没少干屠户之事,否则也磨练不出精工级的刀工,当即就要伸石刀想剜开脑髓,将那些细丝扒开来看看。
单文理却忽然大叫了一句。
“不对!之前我看那些东西都可以从眼珠子的创口处探出来,这玩意很灵活的!”
似乎是听见了单文理的叫喊,那些细密的触须动作一下子狂暴了起来,噗叽一下从脑髓中弹了出来,细小的触须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道,攀着胖子的石刀就往上爬。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胖子也吓的不轻,口中大喊了一句卧槽就把石刀撇开,可那些触须已经灵活的爬上了胖子的手指,连带着一颗血淋淋的圆球整个从脑髓中蹿出。
胖子的脸都吓的煞白,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四仰八叉的朝后倒去,而那些细丝触须似乎有着智慧,发现它们根本扒拉不开防割手套以后,就像是章鱼爬珊瑚一样,黏黏叽叽的往胖子的手腕皮肤蹿去。
围观的人也吓的嗷嗷直叫,纷纷四散跑开,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竟是一个想帮胖子一把的人也没有。
“别乱晃!手举高!”
沈怜风大喊了一句,可根本没用,胖子明显已经吓的有些魂不附体了,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口中发出杀猪一样的撕裂性惨叫。
就在这时,单文理忽然爆发出了一股令人意想不到的狠劲,一个箭步上去对着胖子的脸就啪啪两个巴掌,趁着胖子被扇愣神的功夫,托着胖子的手肘就往上举。
嗖!
一抹银光在胖子眼前穿过,樱花箸的尖头瞬间洞穿了那颗圆球,连带着那些触须一起飞了出去,接着牢牢的钉在了一个树的树干上。
胖子似乎已经有些呆滞了,呼吸节奏都十分紊乱,原地呆坐了半响,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缓过劲来。
接着他就哭爹喊娘、四肢并用的朝着沈怜风爬了过来,俨然一副已经将沈怜风看做在世父母的模样。
望着胖子那一手的鲜血,沈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等到胖子临近身前,一脚蹬在胖子的脸上,将其踹翻了个跟头。
胖子也没再起身,剧烈的惊吓已经让他的体力严重流失,撅着个屁股,以这么个五体投地的姿势哭了起来。
眼见危机似乎突然又被解决了,刚刚四散跑开的人又惊魂未定的折返了回来,只是实在没脸直视沈怜风,纷纷低着头去安慰胖子去了。
而沈怜风则是叹了口气,知道不能对这些普通人要求太多。
其实他刚刚自己也被那怪模怪样的圆球加触须吓的不轻,只是沈怜风的心理素质得到过锻炼,所以能够很快反应过来。
当年沈父让沈怜风触摸真枪的时候,尽管再三说过里面没有子弹,可沈怜风在摸到枪把儿的时候,也是吓的腿软发抖,满脑子都是枪走火以后打到自己大腿的画面。
当时沈怜风都恨不得自己胳膊长到三米多长,伸的老直,远远的拎着那把枪,连让枪口下垂都不敢。
大家都是文明社会出来的人,在一些亦或是怪奇,亦或是危险的突发场景下,求生的本能被无限放大,理智丧失,这很正常。
倒是单文理这瘦弱青年让沈怜风大感震惊,这种临场危机的心理素质爆发,确实是出人意料。
不过那一下爆发显然也已经让单文理吓的不轻,坐在地上发呆,偶尔浑身抽动一下,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刚刚的行为是自己做的。
走过人群,沈怜风来到那颗树边,端详了一下被不锈钢筷子扎穿的圆球,那些触须明显已经失去了活力,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动也没动。
“经验+0.3。”
一道提示音的响起,彻底宣告了这个奇异圆球生物的死亡。
居然还有经验?
沈怜风也是有些懵,刚刚杀那些狼怎么没有经验,难道是只有一些特定的生物才给加?
握住樱花箸的尾端,抬起一只脚踩在树干上,上下扭动了一下,才把入木三分的筷子给拔了下来。
就像是举着一串羊肉串,沈怜风走到单文理身边蹲下,先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单文理转过来显得有些茫然的瞳孔,直到对方彻底长出了一口气,才将那被穿透的生物举到单文理眼前。
“你文化水平高,你看看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它的运作讲不讲科学。。。如果是什么不科学的玩意儿,我估计咱们还是修改一下绕岛一周的计划,我不太喜欢那种玄乎的玩意儿。”
沈怜风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与劣势,他只有物理攻击算得上是在普通人当中出类拔萃的,但也不擅长近战,要是这岛上的危险不跟他讲物理,那他也只能狼狈猥琐做人了。
单文理费力的吞了口口水,缓了缓劲,这才伸手接过樱花筷子,不过就像是当年沈怜风拿枪一样,举的远远的,而且一副随时准备撇出去的模样。
“你这能看出个什么劲来,死了已经。”
沈怜风有些呲牙。
单文理有些犹豫,不过因为沈已经连续救场两次的举动,加上对方‘资深者’的身份打包票,他也只能信任对方。
将筷子举到眼前,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端详了一会儿,感觉看不出什么来,又颤巍巍的爬起身,找到刚刚胖子撇出去的石头,将筷子按在地上,费力的切割了起来。
“先说好。。我也不是很擅长生物学,我搞考古的,古生物看起来都是一些化石,没那么恶心。。。”
单文理絮絮叨叨的说着,沈怜风也只能那么听着,学霸口中的不精,也绝对是他们普通人望尘莫及的水平。
不多时,单文理还真看出来些东西,整个人的状态也已经脱离了惊吓,一副遇上难题的模样,口中不断念叨着奇怪奇怪。
“怎么了?”
“是生物没错,那些触须的末端就像是医用的针头一样,通过刺入的方式汲取营养,内部有一套勉强能称为消化系统的构造。”
单文理将石头丢开,此刻的他眼中冒着光芒,就像是一个沉迷学习的人,浑不在意的用刚刚做切割的手扶了扶眼镜。
“但我好像又能看出一些菌类的特征,这玩意的寿命应该不长,但表皮底下居然存在一些孢子一样的东西,我猜那应该是它们的繁衍手段。”
“可是奇怪啊,这太奇怪了,这绝不属于地球上能够自然进化出的物种,它并没有独立的呼吸系统,也就是说,它无法长时间处于有氧环境下,只能通过寄生的方式存在。”
“目前只能看出这么多,如果有切片台和显微镜的话,我可以试着研究一下它的细胞。”
说着单文理还将筷子举起,晃了晃已经有些干瘪的圆球和缩起来的触须。
“你看,没死多久,就迅速的脱水了,空气环境对它来讲是有毒的,这不符合陆地生物学常识,而且也缺乏海洋生物的特征。”
至于这玩意吃些什么,从狼尸的状况来看,已经很明了了。
吸食脑髓为生么?而且还能一定程度上干扰宿主的肌肉活动。
不过既然吃物理伤害,那么沈怜风还是有一定程度的自信的。
那不如硬币直径大小的圆球主体,在沈怜风的眼中,跟一个活动的下水道井盖一样显眼,瞄准起来不难。
想到这里,沈怜风伸手从衣兜里又摸出一根樱花箸,来到另一头没有被解剖的狼尸边上,顺着之前穿透的伤口,将箸尖狠狠的捅了进去,一阵心狠手辣的搅动。
等到传来提示音后,便抛下狼尸,又走向下一具尸体。
“经验+0.3。”
“经验+0.3。”
。。。
剩下的四具尸体全部解决,沈怜风也获得了足足1.5的经验值。
既不知道有什么屁用,而且实在是少的可怜。
不过严格说起来,这玩意其实并不难对付。
只要能克服心中的恐惧,就那石头都能锯开的脆弱躯体,刚刚胖子只要不慌,石刀手起刀落就能把那些舞动的触须砍断,然后再把圆球拨弄到地上,一脚踩爆浆了完事。
难道经验值是按怪物的难度来划分的吗?
蹲在最后一头狼尸的边上,沈怜风尽情的发散着思维,也不管身后那些乱糟糟的队友,开始思考由这些圆球寄生物额外衍生的事件。
很快,他的脸色不对劲了起来。
如果说这寄生物的寿命不长,本体又如此脆弱,那么它们何德何能寄生一支狼群啊。
别看沈怜风刚刚杀起来容易,实际野狼是一个非常灵活的物种,就这些圆球,哪怕在野狼饮水的时候从水下蹦出来搞突然袭击,顶多也就暗算到一两头狼。
剩下的不得全部嘎嘣脆的进了狼肚子变成蛋白质啊。
除非。
沈怜风回过头,看到单文理也是一副低头冥思的模样,面带苦涩。
除非有人将这些狼抓住,然后把这些圆球强行从狼的耳朵里塞进去。
两人同时想到了这个结果,不约而同的站起身,走到唯一被胖子剥皮的狼尸边上,单文理用沈怜风递过来的筷子拨弄了一下狼的耳朵,眯起眼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叹了口气,又点点头。
“这狼有一只耳朵是聋的,被什么东西钻过。”
为了确保巧合,两人又折返了去研究另一头狼尸。
很不幸,事实就是两人想到的那样。
“由此衍生的话,这些狼,实际上是被人放出来,专门过来找我们的。”
别看他们似乎轻轻松松的就过了野狼群这关,实际上主要原因就是沈怜风的战斗力太超标了,如果这些因为脑子被影响而不知死活的野狼真的扑上来与众人肉搏的话。
别忘了,哪怕只是咬出一个血口,也够人在一两天内感染病菌,陷入虚弱的发烧状态。
而且见了血的狼群会更加狂暴,打死纠缠,足够给每个人身上挂个彩,即便他们能够付出代价后击退或者击杀狼群。
暂且退去的狼群完全可以等到众人都因为感染倒下后,再过来大快朵颐。
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全部拿下。
‘难怪有人提意见说新手世界死亡率过高呢。’
沈怜风有些咋舌,不过这话也就在心里一想,没有说出来,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历经磨练的资深者。
“狼群折戟了,这个岛上的第二势力估计很快就会再做行动。”
单文理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沈怜风。
“大佬,一般这种情况下,咱们该采取什么举动?”
沈怜风被问得忽然尬住。
他怎么知道。
也就是说,按正常逻辑,众人这七天的求生任务,其实只是想办法和一群不太正常的饿狼周旋搏斗,因为那个岛上的势力很可能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派了一群狼来解决问题。
但现在,他们解决了狼群。
第一天甚至都还没有过半,难度就因为沈怜风的存在而暴增了。
下一波来的,要么是武力部队,要么是比狼群更危险的东西。
偏偏沈怜风还不能说实话了,因为现在大家都因为他的‘资深者’身份才勉强拧成一股绳,要是知道他不是资深者,只是一个丢东西有准头的人,士气暴跌,或许沈怜风和孙浩然(这家伙实际上全副武装,从铁板靴子和防割手套就能看出来,衣服肯定也不一般)能活过第二波袭击,可只剩两个离心离德的人,也扛不住第三轮的袭击。
“借你的话说,接下来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那个第二势力仍旧不上心,派个难度更高的boss过来,要么直接武力部队把我们清缴了。”
“反正无论如何,就算我们扛过了第二轮,也绝对撑不过对方肯定会认真的第三轮。”
沈怜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
“咱们主动出击,找到第二势力的所在再说,守株待兔,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