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才进林月芽家大门，就听到林月芽惊悚的叫声，以及谁在林月芽房间里使劲的大喊，“用力！”

顾不上细听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冲进房间去，便见穆十四婶双目发红，使劲的咆哮：“用力！”

用你大爷的力！

穆十四婶根本不是稳婆，居然敢不通知稳婆和大夫就接生，瞎嚷嚷什么，把人命当做什么了！

穆九冲穆十四婶大吼，“知不知道你会害死她的！”

吓得穆十四婶一跳，待定下心神看清是穆九之后，大呼大叫，“你瞎说什么，她没钱请稳婆，我这是在救她！”

“救她？”穆九冷着眼，示意小米把穆十四婶拖出去，“要不是你害她，她沦落成今天这个样子？她若有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一家的！”

穆十四婶不知，穆九早就知晓她那些龌龊事，还故作理直气壮，“你别乱说，我这是在救她，反倒是你，害死了她爹娘，现在是不是又来害她……哎你拉我干嘛，把我的衣服拉坏了你赔啊！”

穆十四婶挣扎之间，小米已经把她拖出房间去。

穆九迅速给林月芽诊脉，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想活下去就按照我说的做，你现在需要养精蓄锐而不是用力，跟着我的节奏来，深呼吸，吸呼重复……”

“小米，去把郎中奶奶请过来，再去请林四婶过来帮忙烧热水。”

然而小米才走，穆十四婶就冲了进来，使劲往林月芽身上盯，仿佛能盯出一个小孩子来。

穆九缺人手，希望有个人给林月芽做碗热汤，语气很是不好，“赶紧去给她做碗鸡汤，不然等会儿没了力气，反正我的话撂在这里，我肯定是先保大人！”

穆十四婶跳了起来，听她儿子红狗子说，他男人那方面的功能不行了，为了治病几次凑钱去了窑子，不行，豁出脸去找了陈大夫父子，还是不行，陈大夫还说，红狗子这一辈子都不行了，让她别浪费钱。

也就是说林月芽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红狗子唯一的孩子，穆九居然先保大人再保孩子，这不是要害她家断后吗？

穆十四婶当场就骂了起来，“你个黑心肝黑肺的，我家跟你有什么仇！”

穆九心知肚明，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这孩子生下来也没爹，保他干嘛，不如先保了林月芽一命，说不定以后她还能嫁个好人家！”

穆九故意刺激穆十四婶，娘俩做的龌龊事，不趁机做点什么，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你居然说我孙子没爹！你这不是诅咒我儿子吗！穆九，你个黑心肝黑肺……啊！”

穆九一巴掌甩在穆十四婶脸上，语气幽凉，“之前口口声声指责是我爹做了这件坏事，现在你又说孙子是你的，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小米！”

但是小米去了林郎中家里，还没回来。

没了法子，穆九只得亲自动手，把穆十四婶拖出房间门口，拴上门闩。

“穆九你个断人香火的绝户，我诅咒你生不出儿子，被丈夫抛弃，天打雷劈！”穆十四婶在门口外面大骂。

惹来林满生的不满，不耐烦的吼了穆十四婶一句，“要吵到外面去吵，别在我家吵到我！”

对于林月芽生孩子一事，从未上心。

骨子里就像林五婶，私自冷漠，只为自己考虑，不顾及他人。

房间里，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穆九瞳孔一缩，羊水破了！

可是小米还没回来，没人烧热水，没人给林月芽煮一碗热汤！

穆九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人参片，塞到林月芽的嘴巴里，“含着，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林月芽神色痛苦，却又带着令人看不懂的复杂。

“为什么要帮我？”林月芽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想知道答案，等你母子平安我再告诉你。”

把蜡烛一一点上，以防万一，不过，以林月芽的情况，不需要剖腹，最多剪开……

剪刀等工具摆上桌子，林月芽本能的吓得更紧张，“穆……穆九，我会不会死？”

“你运气好，我正好在家，只要我不答应，阎王不敢收你。”

不知怎么的，听着好像吹牛的话，但林月芽就是相信穆九，听了她的话，她安心了不少，继续用穆九教她的法子，有节奏的深呼吸。

这时，小米把林罗氏请了来，林四婶也到了，一听说穆九在，连忙跑来问需要做什么。

“去我家抓一只鸡来，杀了煮点鸡汤，烧一大锅热水准备，再去我爹那里讨点烈酒来！”

一行人各司其职，行动起来。

而这时，林月芽的宫缩越发频繁，穆九又让小米去把李小桃请来，既然准备把她和林罗氏培养成为稳婆，这个时候，自然要让她们在场，多学点东西，多点经验。

房间里，穆九一边给林月芽接生，一边解说为什么。

过程很是艰辛，但母子平安。

李小桃和林罗氏十分认真的记下，包括孩子生下来以后，麻药的用量以及缝针的针法。

孩子是个女儿，有点偏瘦，穆九把孩子抱给林月芽，“以后好好养着，好好给她做榜样，教她做人。”

林月芽望着孩子，不知是激动，还是想什么，半天，竟抽噎着大颗大颗的落泪，“谢谢你，穆九，谢谢你！我会好好养着这孩子的！”

穆九神色未变，依旧是一副淡漠如霜的样子，“你想好了？穆十四婶一定会来跟你抢孩子的，还有你弟弟，你确定你还有那么多精力？再者，以后这孩子长大一定会被其他小朋友欺负，就像过去你们姐弟俩欺负我家宏利一样！”

穆九言辞犀利起来，林月芽神色慌乱，“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为过去道歉，但我也知道，我暂时弥补不了什么，对不起。”

穆九不说原谅，也不说其他，只是走到一旁写方子，交给林罗氏，“还请郎中奶奶回去帮她抓七副药，钱算我的，明天让宏利给您送过去。”

“好嘞！”

林罗氏出去了，林四婶正好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九儿。”

“辛苦四婶了，我来吧。”

穆九接过鸡汤放到林月芽的床边，“想好得快点自己喝，我可以再借给你十只鸡，等你以后有了再还给我。”

林月芽又哭，“谢谢你！”

“不想年纪轻轻就瞎了就把眼泪给我咽回去，没人同情你。”

林月芽还是哭，林四婶叹了一口气，训斥道，“月芽，现在你没娘了，虽然不是很亲，但是作为族里的长辈，我不得不说几句，你的命是九儿救的，你能活下来，也是九儿公公救济的，做人要有良心，以后好好做人，好好报答九儿他们！”

林月芽哭着点头，“我知道了，四婶，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他们的。”

时已深夜，林月芽喝了鸡汤，因为太累，慢慢的睡着了，孩子就睡在她身边，裹着破旧的裹布，连衣服都没有，看得阵阵心酸。

穆九见状，让林四婶先回去，毕竟明天还地去药厂做工。

至于林罗氏和李小桃，她留他们下来，观察产妇产后的身体状况，再教他们一些基本的产妇产后排除恶露的方子。

深夜静悄悄，几人的说话声很小。

却在这时，林月芽家的厨房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你干什么！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啊！”

是林满生。

“我去看看。”穆九率先起身。

“我们一起去。”李小桃担心穆九。

林罗氏想了想，也跟着去。

才出房门，便见林长生拎着林满生的耳朵，用拖死狗的方式，把人从厨房里拖出来。

“长生？”穆九有些意外，林长生怎么来了？

林长生冲穆九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累了就先回去？”

穆九摇头，“既然接手了这件事，就管到底。”

“有事跟我说。”林长生冲李小桃和林罗氏笑了笑，“我熬了点粥。”

说着钻进厨房，把粥端出来。

林满生家里实在没一个干净的地方，林长生抓了一把稻草，把桌子擦干净，把粥放在上面。

“这孩子真好。”林罗氏感叹，活了一大把年纪，第一次见男人给妻子下厨，连带着她们做婶子的，都跟着沾光吃一顿。

李小桃露出满意的笑容，不好谦虚，因为那是为林长生的否定，很伤人心也不好说那是，这样显得她嘚瑟，太拉仇恨，便一直笑着，不知怎么接话。

倒是穆九笑嘻嘻的说道，“郎中奶奶，九儿的眼光不错吧！”

“这孩子！”李小桃嗔道。

“是，九儿的眼光可是我们村女孩子里面最好的呢！”

几人有说有笑，被林长生扔在地上的林满生好不容易爬起来，往桌子这边走过来，大声嚷嚷，“我也要喝粥！”

林长生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他立即吓得退后了几步，不敢再往前。

本以为有林长生在，他不敢作妖便会消停下来，谁知，他掉头就往林月芽的房间里去。

穆九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追上去时，他已经揪住林月芽的头发，把她往床下拖，“起来，我要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