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截残月现身天际,微弱的月光洒落大地,倒是残月旁几朵硕大的云彩被照映出来,似轻纱飘动,正将缓缓遮住全部月光。
铁鹰岭山腰处的一个要道上,聚集了数十个武林高手,为首者是一青衫中年男子,这人正是云溪山庄庄主柳江河。
这一次剿灭铁鹰岭山贼就是柳江河一手推动的,那瓶极品洗髓液事关重大,可以说是他突破先天的唯一曙光,不容有失,所以柳江河不得不来。
更何况,铁鹰岭山贼纵横苍岷山几十年,不知道积累了多少钱财宝物,柳江河若是不来,剿匪成功之后,就凭云溪山庄一众长老,恐怕还遏制不了其他人的贪念。
柳江河向身边人淡淡问道:“其他路口的人都解决了吗?有没有打草惊蛇?”
云溪山庄三长老陆丰恭敬地回道:“回禀庄主,一切顺利,所有山路巡逻暗哨值岗的山贼尽皆伏诛,无一活口。”
柳江河满意地点点头,环顾四周聚集的英雄好汉,朗声道:“诸位,马上我等就要攻上铁鹰岭的山寨,如今我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出其不意,直捣黄龙,那些在苍岷山猖獗了数十年的山贼们必死无疑。”
“我云溪山庄承诺过的自然算数,一个人头百两银子,而且诸位在铁鹰岭山寨里得到的任何东西我云溪山庄绝不过问,还有,谁要是见财起意,事后敢对一同作战的兄弟图谋不轨,我柳江河必诛之!”
聚集在这里的都是棠县一等一的好手,也是最重要的主力军,其他各路加起来也还有五六百人,都正在往山上摸,即使是正面对决铁鹰岭的山贼也浑然不惧,更何况是偷袭。
听过柳江河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对柳江河都肃然起敬。虽然是卖命的勾当,但人家给大钱,带你刷声望,事后还保障安全,这样的大企业老板,良心啊!
“走!”
柳江河一挥手,身先士卒,施展轻功冲着山顶的寨子疾驰而去。
铁鹰岭鬼哭崖,风声呼啸,擦着青石断壁而过,留下阵阵如同哭泣一般的声音,崖底堆满枯骨,因为这里便是铁鹰岭山贼抛尸的地方,鬼气森森,怨气冲天,所以才被称之为鬼哭崖。
江昀站在鬼哭崖上,俯瞰着燃着星星火光的山寨,脑海一片空明,心如止水。他需要调整到最好的状态,然后等他们两个人依次到这里来。
山寨外的树林鸟声尖叫,各自分飞,黑压压的人群仿佛突然出现在寨门外一般,说是神兵天降也莫过于此。
最近的那座哨塔上的山贼本来还瞌睡着,突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敌袭!敌袭!”
一阵阵音浪惊醒了整个山寨的人,有些人裤子都没穿好,提着刀就冲了出来,若真的是敌袭那拿刀自然是保命杀人,若不是那就砍死那个瞎传信号的,大晚上吓唬人,这要是正在提枪上阵的时候,被这么一吓,以后还不得留下什么毛病?
铁鹰岭上一次被打上门来还是十年前的事,官兵就在山寨外和这些山贼们僵持了整整一个月,最后因为主将被穆山击杀而兵败退走。
安乐十年之久的山贼们一直在苍岷山作威作福,哪里还见过这等阵仗,几个年轻些的,裤子都已经湿了。
轰的一声宛若雷鸣爆响,赤红色的火光耀天而起,照亮一大片地域。两丈宽的土墙城门被轰然炸开,一个方圆五六丈深两丈的大坑出现在地上,土石飞溅,只那一下,不知道多少刚赶来山贼的命断黄泉。
有个山贼阅历丰富,惊恐地尖叫道:“赤雷火珠!”
齐**用的攻城利器,材料稀有,制费高昂,向来只用在国战之中,军中管制严格,一颗都不可能外露,这些人哪来的这等恐怖杀人利器?
柳江河很满意敌我两方人恐惧的反应,这一下不仅打压了那些山贼的气势,为自己一方添加底气,还能使这些召集来的武林人士对自己敬且畏之,一举两得。
至于那颗赤雷火珠,通州常备军军械处每年总会有那么几颗会损坏,流落出来不足为奇,只要他柳江河不承认,天幕府也拿他没办法。
师出有名,何须废话。
柳江河抬手示意。
“杀!”
随着柳江河一声令下,六百余武者各自亮出兵器,从各个方向齐齐突破,一时间杀声震天,刀剑齐鸣。
聚义堂内。
大当家穆山愤怒地砸烂了所有能见的东西,气火攻心,险些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周围人都已经避退,把空间留给给他们两兄弟。
“该死,该死的张断刀,狗娘养的玩意,老子如此器重他,待他如同亲弟,这些年何曾有半点亏待于他,不过是要限制他的权罢了,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失踪不见,出卖我,竟然出卖我!”
穆山恨恨地一拳砸在堂柱上,咔嚓一声,木屑飞扬,两人合抱的巨株应声而断。
“大哥,当务之急不是张断刀那个白眼狼,而是那些攻进咱们寨子里的人啊!听斥候回报,是云溪山庄的柳剑人亲自来了,带着好几百人,要是应付不了,咱可就真玩完了!咱兄弟出战吧!”
穆石危急关头难得有了一回脑子,但却被穆山一口回绝了。
穆山考虑的层次明显更深,一张丑脸上显现出决绝之色,后悔地摇头道:“小弟,不行,这一次我们躲不过了!”
一听这话,穆石急眼了,斩马刀在地上拖着哗哗作响,“怎么会?不就是柳剑人吗?那剑人一脸肾虚的模样,怎么会是大哥的对手,只要柳剑人一死,或者只要大哥拖住柳剑人,其他人老弟我一刀一个,砍他们个稀巴烂!”
穆山痛苦地闭上眼睛,还是摇头:“小弟,这次你必须听大哥我的,你走吧!”
“走?大哥你说什么呢?我……”
穆山从怀里摸出一张白布,上面写写画画着什么东西,郑重地塞到穆石手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穆石,我以大哥的身份命令你,带着这张布逃,从鬼哭崖那个暗道逃出去,逃得越远越好,一直到,一直到一切都结束平静下来,你再回来,回来这里,这张布上有老哥给你留的东西。”
说到最后,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免不了流下两行浊泪。
柳江河从哪召集来的这么多人,为什么他丝毫不知情?为什么那些人可以轻易地从从铁鹰岭山下摸上来,谁给他们的暗哨布置信息?为什么张断刀这时候偏偏不见了?
和张断刀相知几十年,穆山深知自己这个二当家的,算无遗策啊!这一次把整个山寨和云溪山庄都算进去了。
这时候张断刀绝对在暗地里注视着这一切,而且一定会亲眼看着自己身死才会结束这一切。
明有柳江河虎视眈眈,暗有张断刀如芒在背,穆山只感到一片苦涩,自己不该逼他逼得那么紧啊!
“滚!”
穆山冲自己弟弟暴喝,双目血红,提着金背开山斧大步流星走出去,冷冷丢下一句话:“你若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火光四起,尸横遍地。
穆石红着眼提起自己的虎头斩马刀,将白布随意收入怀中,向着与鬼哭崖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去。
从那条小道绕道敌人身后,杀他娘个痛快才是穆家男儿该做的事。只要这次劫难一解,随便大哥怎么处罚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