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有点失望。不过仔细一想，拍卖会正常开始还是挺合理的。开始时间应该已经宣传了很久，突然鸽掉是不太好。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的呀？”罗斯觉得不能只是自己瞎猜，就确认一下。他光谈演技还可以，但不太擅长自己编台词。

老先生不急不慢地喝一口汤，道：“就在，那个女人离开后第二天。”

“那个女人？”

罗斯一愣。突然想起来当时他为了减轻嫌疑特意改了一点形象特征。看来误导成功了。

“嘘，不能再说啦。”老先生小声道，还调皮地眨眨眼。他银灰色的双眼并不浑浊，反而带着矍铄，“你待会要去拍卖场看看吗？”

“想去看看，但我好像来晚了。”罗斯点头。

“没关系的。不过他们现在可能不太欢迎其他人进入。”老先生说。

“啊？”罗斯看上去有些失落，“那，算了。我以后再来。老先生那你要回家吗？”

老先生摇头，说：“我要去看看我的孩子。”

“哦哦，祝您一路平安。”罗斯的祝福挺生硬的。

但这样的回应却让老先生微笑起来，他说：“小先生，你快去忙碌吧。但在分别之前，请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他轻声嘱咐道：“请记得，不要在光线充足时再与人谈论太长时间。如果要，请一定，眨眨眼。”

说完，他就起身致意离开了。

‘眨眼？眨眼？’罗斯的脑瓜子又懵了一下。

‘西奥多！你这个坑货！’罗斯迅速反应过来。

好尴尬啊！居然被发现了！

罗斯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他甚至觉得现在自己手脚发麻。

要是对面是个态度不好的人，罗斯反而不会觉得丢人。但问题就在于，这样贴心叮嘱的是一位温和的人。

罗斯在原地僵了一会，也起身，匆匆离开了。

丢人，太丢人了。

这地方待不下去了。

……

安洁莉娜又在挑合适的金属块，她准备再打点箭，那种拿在手里也很好使的箭。

“老板，没有秘银吗？”一位大哥看了半天。

老板摇摇头：“店里的都被买去了。这段时间都是没有的。你要是想要，可能得去别的城看看。”

大哥皱眉：“那拍卖会干的？”

“是啊。”老板随口应答。

“拍卖会怎么了？”安洁莉娜把挑中的金属块放到老板桌前，“老板，我想打成短箭。”

“还不是他们，说是搬东西时弄坏了一堆待拍物品，最后又在城内补充。现在好了，我们可要为此承担了。”大哥不开心。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都是这样的，好歹他们还没有抢。”安洁莉娜安慰，“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谁又被开除了。”

“呵，谁知道呢？”大哥皮笑肉不笑，还是不爽。

见状，安洁莉娜就和店主商讨具体的要求了。

……

艾兰一人在外面游荡，她已经看透了城内的设计。说实话，还是挺有品味的。在特兰达的大气典雅下，细雕兰登的繁复花纹，又偶佐以阿索纳的明快简约。虽然整体不统一，却过渡得不错，不显杂乱，甚至隐隐要有个人的风格诞生。

艾兰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去。但也不能就这样走。她的次要目的还没完成。

正思考要做什么的艾兰，突然瞥到了一个图案，眼前一亮。

那个图案是以简单的圆形勾勒，圆形底部有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山尖，山尖上方，点着四滴雨滴。一个对称图形。

……

毫无疑问，被发现破绽的罗斯第一个赶回来，基本可以说毫无收获地赶回来。

他无神的双眼“紧盯”着西奥多。

“威廉在睡觉。”西奥多超快地说完一句话。

“……西奥多。”罗斯转喊为念，“我的眼睛，你看看它，难道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米歇尔作为一个沉默的背景板，也站在西奥多身后端详。

西奥多左看右看，道：“没有啊，颜色还是金色的，而且没什么光，看上去非常好骗。”

“它，不，会，眨。”罗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样一句话。

西奥多和米歇尔齐齐恍然大悟。

你们悟个头啊！罗斯握着拳头，恨不得一人敲一下脑袋。

“我丢人了。我给大家丢人了。”罗斯“抹泪”，“以后晚上睡觉之前，我会经常想起今天的经历的。”

“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西奥多很有大师风范地包容道。

“我看看能不能再改一下。”西奥多开始招呼米歇尔，两人在其他地方试验。

过了一会，安洁莉娜回来。

“噌”，她一开门就猛然连退几步。

缓了几秒，她才进屋。

主要是，西奥多他们秉持着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改进逐渐变了味，在屋子里的各种地方试起了不同“眼睛”，还是那种会眨的。

他们希望能做一个对比，选出最完美的一个来。

如果是普通的眼睛，那是吓不到安洁莉娜的，因为她看不见。

但，那是魔力凝结的虚假眼睛，安洁莉娜这属于是，一推门，感知瞬间反馈了一面墙的眼睛，眨呀眨，眨呀眨。

很惊悚的啊，她没当场攻击就已经是很有理智了。

因为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她出门就没有强求什么，偶然与那位大哥谈了两句，她见好就收。

安洁莉娜分享了自己的收获，她说：“据说拍卖场是借口搬东西时造成了损坏，还在城里临时买了一些材料作填补。”

罗斯点头，点着点着，突然一愣。

这可跟那个老先生的话不一样。倒不如说，安洁这个才是比较正常的遮掩消息。

“我，我我我我。”艾兰进门，先关好门，正要和大家打招呼，转身突然看到对面的艺术成果。

艾兰稳了下，从袖口掏出一卷纸，递给大家看，道：“这个。”

“什么？”罗斯问。

“清单。”艾兰答。

“啊？”“啊？”

这就，这就搞到手了？

罗斯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接过清单，展开看。

‘我看什么啊？我看不见啊！’一展开，他才反应过来。

他要递给安洁莉娜，动作又一停，最后把清单还给艾兰。

“这是……怎么弄来的？”罗斯在惊讶过后，开始好奇。

“买。”艾兰说。

“我在，‘雨歌’，买的。”她补充道。

罗斯这才明白。

“雨歌？这是什么？”安洁莉娜问。

罗斯解释道：“是一个特兰达的情报组织，还是很有口碑的。从出现到现在也有四五十年了吧。以前我们只在特兰达内地见过，没想到他们已经扩展到这里了。”

“还，还能这样？”安洁莉娜惊讶道。

“当然了。他们的消息可比我们的工会可靠多了。据说，他们在本城的分部谈不上什么都知道，但对城内的大多数消息都能有些了解。

“而且他们也接受个人补充情报，核实之后会支付报酬。钱换情报，情报换钱，就是这样。”